朱栽圳对严管家说:“对了,你家里有胡椒嘛?取一些拿石舂捣成粉,一并拿来。”
严管家显然不知道胡椒碾成粉会变成烤肉的灵魂。不过王爷有命,他只得说:“是。”
朱栽圳坐到了青铜炭盆旁:“阁老,小阁老,请坐。”
严嵩父子恭恭敬敬的坐到了朱栽圳身旁。
朱栽圳开门见山,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说:“一成!”
严嵩一愣:“王爷,您说什么一成?”
朱栽圳道:“贡赠之策施行后,赚的银子你和你的门生故旧们最多拿一成。”
严嵩庸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朱栽圳。
朱栽圳微微一笑:“大明的官场如今是什么样子,你我心知肚明。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
通常啊,朝廷往下面拨款,拨十成,真正能用在百姓身上五成就算好的。
下面收缴各项正税、杂税。收了十成,交到国库能有五成就算好的。
这叫雁过拔毛五五开,严阁老,我说的对嘛?”
严嵩心中惊讶不已:景川王以前的糊涂、荒唐果然都是装的。连雁过拔毛五五开这条官场里的隐藏规则他都知道。
严嵩道:“不敢欺瞒景川王,的确如此。”
朱栽圳道:“如今国事艰辛,财政吃紧。我希望贡赠之策,能够有七成的收益能够归到国库。
我提出的方案是三方共管。私底下嘛,宫里的公公们拿一成,裕王党的人拿一成,咱们的人拿一成。国库总计拿七成,公平合理。
告诉你的那些门生故旧,不要有怨言。要学会做算术。几十万两的五成和几千万两的一成,哪个更多他们要算清楚。
要是贪心过头,当心我砸了他们的饭碗!砍了他们吃饭的家伙!”
严嵩起身拱手:“王爷放心。我一定约束好下面的人。只是,我怕......”
朱栽圳微微一笑:“你怕裕王党和宫里的太监们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多拿多占对嘛?宫里的太监,我去说。
裕王党那边的人,就要劳烦你施展你那套高深的谈话之术,对徐阶旁敲侧击一番了。
徐阶也是聪明人。我想他对这个分配的法子不会有异议。”
这个三七开的利益分配法子,是朱栽圳昨夜一晚未睡想出来的。
朱栽圳心里如明镜一般:大明的官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暂时他还没有力量改变大环境。
如果与大环境为敌,只会像史书上的海瑞一样,撞得头破血流。
既然不能立刻改变,那就先加入,积蓄力量。等到有了足够力量的那一天,再着手去改变官场的现状。
至于利益国库占七,三方平分其三的方案,他相信太监们、严党、裕王党都能够接受。
严嵩道:“王爷您说的对。徐阶虽是咱们的敌人,却也是个聪明人,我跟他好好谈谈这事儿,他会同意的。”
这时,管家严旺端来了一盆切好的羊肉,一碗胡椒碾成的粉。
朱栽圳跟严嵩父子边吃边聊,从地方上的事务聊到了六部、内阁。不知不觉竟聊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大厅外的雪停了。阳光普照大地。
朱栽圳伸了个懒腰:“我该回宫了。”
严嵩父子一直送朱栽圳送到府门口。
严嵩凝视着朱栽圳离去的背影,对儿子严世藩说:“以前朝廷里的人都说景川王是顽石,裕王是美玉。屁!景川王不知道比裕王高到哪里去了!”
独眼龙严世藩在官场里的绰号是严大聪明,跟杨博、陆炳并称嘉靖朝三大聪明人。
这个聪明人也对朱栽圳佩服得五体投地:“聊了一夜,景川王看事情比任何人都通透。”
一个几百年后的历史学硕士,看事情要是不比几百年前的人通透,那才是见了鬼。
朱栽圳回到永寿宫,小睡了一会儿。中午起来给嘉靖帝做了几个家常菜。
膳厅之内,嘉靖帝吃得香甜。吃完之后他打了个饱嗝:“圳儿,你若生在寻常百姓家。朕定封你做个御厨。”
朱栽圳笑道:“只要父皇喜欢,您现在就可以封儿臣个御厨。儿臣天天不做别的了,只在宫里给您老做饭吃。”
嘉靖帝感慨道:“真是孝顺儿子啊!不过你是大明的郡王。朕是要用你做大事的。今后你就去西苑内阁值房,跟你三哥还有阁员、各部堂官们一同处理政务吧。”
这道口谕是一个信号,嘉靖帝重用朱栽圳的信号。
朱栽圳谦虚道:“儿子愚笨。怎么配处理政务?”
嘉靖帝笑骂道:“你小子就别在朕面前装笨了。反对你三哥改稻为桑棉的理由,还有贡赠之策,是愚笨的人能提得出来的嘛?”
当日下晌,朱栽圳来到了西苑内阁值房。这里是大明的权力中心。大明朝的每一道政令都是从这里发出的。
朱栽圳踏入了内阁值房的门槛,这一脚跨过去,开启了他五十年的理政生涯!
一众官员已经在内阁值房之中聚齐。除了内阁四阁员严嵩父子、徐阶、高拱,其余大明朝的精英官僚,譬如兵部尚书杨博、国子监司业张居正等等也全部聚齐。
这些都是史书留名的人物,无论他们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