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前院,悉悉索索的雨声很大,并不影响陈长生听着门外那位的动静。
粗重的喘息声,口中还有抱怨和谩骂,埋怨着天气,还有村子里的人。
一个外来者,想要借宿,被拒绝了,说几句气话,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陈长生走过去,开门,反倒是把门口的那人吓了一大跳。
门外站着一个和陈长生差不多高的白衣男人,带着一个白色的帽子,背后背着一个竹制的书箱。雨很大,书箱支出来的遮挡并不能帮助他躲开雨水,全身湿透,抱着胳膊,冷的瑟瑟发抖。
见面前门打开,书生先是一愣,随后作揖行礼。
“小生刘彦昌,字怀义,今夜雨大,寻不到落脚的地方,不得已敲响贵家庙门,还望主家莫怪。就是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小生入门避雨。若是如此,不胜感激。”
文绉绉的,礼数倒是到位。
陈长生却愣在门口。
想过刘彦昌会来,不成想会在今日今夜今时。
眼前的刘彦昌虽有些落魄,但生的高大,不说魁梧,也有些壮实。谈不上如何英俊潇洒,却也长的俊朗。
只是,该不该让此人进来?
略微愣神,刘彦昌不见回答,抬头看向了陈长生。
雨夜很黑,又没有陈长生如此好的眼力,只能看个大概。
“也罢,若是不方便,小生便不打扰了。一路行来,听闻圣母庙的这位圣母娘娘宅心仁厚,有求必应。却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刘兄,我见你应该是位读书人,至圣先师曾云:敬鬼神而远之!刘兄对一旁的学堂避而不见,却来圣母庙岂不是有违先师之言?再者说,何为有求必应?”
宅心仁厚,有求必应。
短短八个字,却让陈长生有些生气。
也许是无心之言,却也是无心之失。在这无心二字之中,是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
有求必应,所以就都求上门来了,宅心仁厚,就得事事麻烦。
“圣母庙旁,有一座三圣草堂,并未锁门,里面无人,刘兄若是想要避雨,可推门而入,但不要破坏草堂的陈设。圣母庙乃圣母娘娘居所,刘兄既然是读书人,就该敬鬼神而远之。”
说罢,陈长生就要关门。
“既然此地乃是圣母娘娘居所,你又是谁?我看你谈吐不凡,又能说些圣贤书中的道理,难不成也是个避雨而来的读书人?”
“我乃此地庙祝,姓陈,名长生。夜已经深了,刘兄还是快些离去吧,莫要打扰我休息。”
“你说你是此地庙祝,谁能证明?我听你声音,年纪怕是不大,莫不是见庙中有贵重物品,想要诓骗我离开,好据为己有?既然如此,我便不能离开了。”
言语间,作势就要闯入庙中。
伸手去推陈长生,陈长生却像是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刘兄,若你致意要进门看个明白,那就跟我来吧。”
面对有些固执的刘彦昌,陈长生也是无法。叹了口气,开门,让刘彦昌走了进来。
带着刘彦昌,穿过前院,进入后院。
陈安寿和陈慧心两人并未听从陈长生的安排,而是坐在火塘旁,等着陈长生回来。
见陈长生带回来一个陌生人,一大一小两人都不由得站起身来。
“大哥,这位是?”
陈安寿往前走了几步,和陈长生并肩而立,高大结实的身躯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一位想要进来避雨的读书人,姓刘名彦昌。刘兄,这是舍弟陈安寿,还有舍妹陈慧心。”
见此情景,刘彦昌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想错了,连忙向陈长生道歉。
“陈兄,方才是我对不住你。不过出门在外,多个心眼,也是人之常情,还望陈兄莫要怪罪。”
陈长生还没说什么,刘彦昌主动道歉,让陈长生不好再赶人离开了。
“刘兄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怪罪的。既然来了,请坐吧。天气冷,又湿了衣服,站着容易感染风寒。安寿,去取些姜来,煮碗姜茶,让刘兄去去寒。”
“既然如此,那刘某便承了陈兄好意。”
说罢,放下书箱,就在桌子旁坐下。
桌子上还放着书籍,还有陈慧心的读书笔记。
“刘兄何处人,因何事到了华山?”
“我乃扬州人,准备进京考今年的秋闱。不过时日尚早,便想着四处游历一番,增长见闻。华山乃西岳,久负盛名,此次前来,只为能够登一登这座山,看一看华山的风景。不曾想到了华山脚下的华阴县,便遇着阴雨连绵。本想能在一晴天登山,等了多日,都不见太阳。不得已只好冒雨登山。到了这山上,反而大雨倾盆。想要住店,客却满了,四处寻人借宿,可人一听我是外地来的,都拒之门外。不得已,只能来圣母庙敲门了。若不是遇见了陈兄,今夜估计难熬。”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读书人的规规矩矩。
大陈王朝考试,分为春闱,秋闱。春闱一般在县,郡,州举行,一年一次。而秋闱却是在京城举行,三年一次。
县试出童生,郡试出秀才,州试出举人,能入京考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