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陈长生都在改造着自己的木屋。
上午依旧是打扫,然后摆上桌子蒲团,在正殿门口坐到午后。吃了午饭,再背上背篓,去后山割草砍竹,晚上回来,继续编织。
忙里偷闲,陈长生还把后院清理出来一个角落,翻新土地,然后把草木灰用水浸泡,去除碱性,拌在土里,当作肥料。
陈长生出门,去不远处的村落,买些白菜种子,种在地里。
冬天蔬菜稀少,要是能吃上自己种的白菜,倒也不错。
当一袭红衣的女仙再次拜访圣母庙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
此时,陈长生的菜园子里,白菜已经发了芽,露出了两瓣菜叶。
“陈长生,你居然破坏圣母庙!”
原本的后院,地上铺着青石板。菜园子的青石板被陈长生起了出来,把厨房的灶台重新改造了一遍。
“这算不上破坏吧!”陈长生正在给白菜浇水,见女仙落下,连忙放下水桶,走了过来。
“这还不算破坏?是不是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才算破坏?”
红衣女仙怒目而视,看向陈长生,瞧见陈长生温暖的笑容,心中气已经消了大半。
“这座庙宇,前院,主殿,还有主殿旁的两个偏殿,我日日清扫,维护,未曾怠慢。至于后院,圣母娘娘仁厚,让我这个庙祝有一个容身之所,我稍作修改,不算破坏。你们神仙,脱离五谷,唯有口腹之欲。我是凡人,以五谷为生,相信圣母娘娘知道了,也会体谅的。”
敖听心见说不过,只得说道:“就你们读书人歪理多。”
“与其说是我的道理多,不如说是女仙你宅心仁厚,容得我这个普通人和你讲些道理。”
“不知女仙是否饮茶?重阳过后,天气渐冷,可惜这山中菊花,日渐凋零。陈某采了一些,晾干,制成了菊花茶。仙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坐下,我这就烧水泡茶。”
半个多月,陈长生已经渐渐适应了生活。
没了科技侵扰,陈长生的时间富裕得很。可惜就要入冬,陈长生心中还有许多计划,只能暂且搁置下来。
敖听心在后院的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陈长生倒水,烧水,泡茶。
一个褐色的陶碗,漂浮着几朵黄灿灿的菊花,将清亮的井水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距离上次见女仙,已有半个多月。陈某还认为女仙一去不复返。今日再见,不知陈某拜托女仙的事,是否有了消息?”
“你呀,就惦记着你那几本书。殊不知已经大祸临头!圣母娘娘不日就要回来,若是看到你破坏她的道场,你还有好果子吃?”
陈长生笑了笑,回答道:“清理石板,改了个菜园子,这件事确实不曾向圣母娘娘打过招呼。圣母娘娘回来,若是不喜,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到时候就算是圣母娘娘逐我出庙,也是情理之中。”
“你倒是洒脱,且不知暴雪将至,要是那位圣母娘娘把你赶出庙宇,你岂不是要冻死街头?”
敖听心自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此刻两人口中的圣母娘娘,隐藏身形,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
“陈某有手有脚,又会写几个字。离开这里,无论是出力也好,还是其他的也罢,想来也不至于饿死。”
“你到底是不是读书人?读书人不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一样了?”
“陈某也想红袖添香,挑灯夜读。只是条件不允许。而且,女仙恐怕对读书人有些偏见。不说君子有六艺,就说读书一事,讲究知行合一。书上万般道理,那也只是书上的道理。绝知此事要躬行。就说这几日,陈某闲暇之余,编织手艺倒是见涨了许多。”
“停停停,我说一句,你就有一大堆道理等着我。”
敖听心觉得要是自己不打断,陈长生还能继续说下去。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估计能说个三天三夜。”
“仙长身边,还有如此健谈之人?不知此人是谁?”
“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司法天神杨戬的师父,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也就是此地圣母娘娘的二哥的师父。此人和你一样,最擅长和别人讲道理。”
“原来如此,不过这等仙人,想来陈某这一辈子估计也见不上面了。”
陈长生笑着回答道。
“陈长生,你到底是谁?寻常凡人,见了仙人,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却和我坐在一起,还给我讲道理。要是我心情不好,举手之间便能要了你的性命,你难道就不害怕?”
听着敖听心的话,陈长生的脸上却无任何害怕的表情。
“陈某当然也是怕的。只不过,害怕无用。”
陈长生回答道。
“陈某就算是再害怕,难道就能改变仙人弹指之间就能取陈某性命这件事吗?仙人如人,凡人就如蝼蚁。一个人难道会在乎蚂蚁想的是什么吗?就算是仙人具备这种力量,陈某也不愿把仙人想的那么随性。”
仙人的确具有这种能力,但这样做的后果,会背负一份业力。修仙之人,最不愿背负的,就是这份业力。
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