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恺看着自己女儿这般乖巧模样,又想起了亡妻祁琬,自她去世后,他不曾再娶,总担心别人会对程安宁不好,让她受了委屈。
“姑娘家关心这些做甚,即便天塌下来了也有男子顶着,小宁每日过得开心就好。”程恺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又道:“你身子孱弱,我总担心你如我一般生了病,我可不好跟你娘亲交代,不如过几日我遣人送你去南川国,那儿气候好,风景也不错。”
知道自家爹爹性子,若是不愿开口再怎么询问也得不到答案,程安宁便不再自讨没趣,转头又撒起了娇:“南川国再好,又怎比得上在爹爹身边好,小宁哪里也不想去,就想陪着爹爹。”
程恺失笑:“陪着爹爹的日子可长了去了,过几日我就将此事安排妥当,你去南川国,权当见见世面,可莫要忘记替爹爹带些好玩意儿回来。”
程安宁也没再拒绝,正好楚天曜出征好几个月,她在京城待着也是无聊,去南川国游玩一番也是极好的。
出发前一天,林风来寻了程安宁,不知是从哪里得了她要去南川国的消息,说自家少爷不放心,要他跟着一路前往。
楚天曜出征已离京许远,怕是已经快要抵达北部边境,通信哪有如此便利,程安宁倒也不拆穿他,同意了他的请求。
出发当日,上京城下了很大一场雪,是程安宁十六年来见过最大的一场雪,天和地连在了一起,白茫茫地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积雪厚度甚至没到了小腿。一路上连行人也见不着几个。
南川国与嘉洲国是接壤国,但程安宁仍旧花了足足半月才抵达南川国境。舟车劳顿,莫说程安宁,连绿禾的身子都快吃不消。
刚刚抵达临国的一座小城,寻了间客栈住下,绿禾想要出门逛逛,奈何程安宁实在疲劳得很,无心外出,便让林风陪她一路。
程安宁本想在房间休息会儿,心中却总是惴惴不安。便到了客栈大堂,想着吃些东西应该会好受些。
邻桌是几位青年男子,单看言行举止,应也是受过教育之人,在等待店小二上菜的途中,程安宁觉着无聊,歪头听着那几人交谈。
“雁北国的事都听说了吧,我听闻啊,嘉洲国派了战功赫赫的楚大将军前去镇压,看来这次雁北国是要遭殃咯。”
“说来也怪,嘉洲国如今繁荣兴盛,雁北国区区边远小国,怎敢突然进犯?此举不是自讨苦吃吗?”
“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倒是听闻雁北国被打得节节败退,估计就快要投降了吧。”
“这谁知道呢,也罢也罢,他国政事,咱们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算了,何必计较过多。”
聚会结束,几人满意离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程安宁虽不懂战场,但也明白利益为大的道理,雁北此举,若无好处,断不会贸然出此下策。且不说雁北小国在战斗力方面根本无法比肩嘉洲国,即便侥幸存活下来,日后也会被他国耻笑!那费心费力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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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曜亦有同样的疑惑,援军到达北部边境之前,雁北国很是嚣张,占领城池之后,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一时间尸横遍野,可当他们赶到之后,雁北兵马立刻撤出了嘉洲国境。
若嘉洲国放松警惕,雁北便又继续来犯,若嘉洲国有意反击,便迅速撤离。一来二去,足足耗了将近一个月,连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仗都不曾打过,反而让嘉洲兵马身心俱疲。
营中有将士忍不住,提议直接率大军直入,灭了雁北,好早日回朝复命。可嘉洲国向来崇尚和平外交,且雁北只在边境几座小城犯难,若嘉洲国直接发战,恐丢了大国气度,有损大国形象,只能这样继续耗着。
楚天曜越想越奇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走到父亲营帐前:“烦请快些替我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与将军协商。”
得到准允,楚天曜立马抬起脚步 走入帐内。
行完礼后,楚天曜轻问:“近些日子,京城可有消息?”
楚琰也很奇怪,出征多日,宫中竟无半点消息,派人传回去的书信也无任何回音。带兵打仗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
楚天曜却突然跪下身来:“我担心京城危急,会有祸事发生,还请将军允许我带兵回京!”不仅是京城,还有京城中的小姑娘,他恨不得自己能够立马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