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除了混在人群里凑热闹，还是要有固定结伴的人，江清衍虽然和几乎所有人都关系很好，但勉强算得上好朋友的人不多，阮崔就是一个。
原因就是这人比较傻，好相处，以及一直把他当救命稻草死命黏着。
“爸爸！最后一次了，救救孩子吧！”
生怕课代表看不见一般，阮崔携空白的作业本惨叫着，朝江清衍狂奔而来。
就像是每日保留节目，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连文案都不改一下。
明明成绩没有差到垫底，偏偏就是爱拖拖拉拉，作业从晚上拖到早上再拖到最后几分钟来求江清衍。
原因是江清衍数他几个朋友其中耳根子最软的，多胡说八道几句就动摇了。
“我才不稀罕你这傻孩子，自力更生吧。”江清衍蹙眉，将阮崔手中自己的作业扯回来。
虽然知道江清衍在开玩笑，阮崔还是急得活像案板上濒死的猪，挣扎着吐出一大段哀嚎：“别这么无情嘛！！好爸爸我的好爸爸……我和你交换……”
“你到底有几个好爸爸？你还记得你欠隔壁体委三块钱至今没还吗，你要用什么交换？”江清衍没好气道。
阮崔羞涩道：“用身体……别走啊，我是说，我可以卖人情！从此大人你一声令下，我什么都做！”
连卖身契都说出来了。
江清衍挑眉，略一思索，“帮你最后一次。条件是……让我再想想吧。”
“没问题！”虽然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靠！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出的题，”阮崔悲愤地嘀咕，“一个月考有必要这么变态吗！”
“是李老师，有意见？憋着。”江清衍淡淡说。
李老师是班主任，尤其爱制裁在学习上混日子的学生，考试时亲自出题是常有的事，每月成绩下滑最严重的几个同学都会被请到办公室严肃拷问一顿。
扔粉笔头、徒手画圆的才艺炉火纯青，“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整个走廊上就数我们班最吵”这些经典语录也是张口就来，生气的时候声音穿透力极高，偏偏也没有学生真的讨厌他。
然而这次堪称惊涛骇浪的成绩出炉后，李老师黑着脸快步走进教室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把全班臭骂一顿，而是将宋绛叫了过去，神色平静。
“小绛，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吧，”李老师叹声说，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学生格外关注，“你爸爸和我说过……”
宋绛本来默默低着头，还没把话听完便浑身颤抖了一下。
李老师也理解，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耐心解释道：“这次月考的成绩和开学考差的不是半点，你心里有数。”
宋绛抿唇。
“你真的很聪明，我不是在说客套话，但你最近心思不在学习上，需要老师帮助吗？”李老师的手指敲敲桌子，对着她正色道。
“我会想办法的，谢谢您。”宋绛松了一口气，向老师鞠一躬打算结束谈话。
“你觉得江清衍同学怎么样？”李老师低声叫住她。
此时宋绛已经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了。
果然，李老师补充道：“我想找个合适的人帮你补补基础，以你的能力期中前把分数提上去就是轻轻松松的事了。”
首选，自然是性格温润热心，学习名列前茅，讨论问题又方便的同桌江清衍。很多老师都会用这一招，找个伴一起学习，进步会快很多。
她沉默片刻，故作为难，“李老师，我和他不熟，相处不来。”
“不熟……”李老师若有所思地琢磨着，眼眸骤然亮起来，“不熟正好！我本来顾忌张老师说你俩不对劲，那就他了。”
宋绛：……
李老师对江清衍也放心，摆摆手道：“好了，回座位吧，让他下课来我办公室。”
宋绛沉默了。
真是失策……
一下课，阮崔就捧着书过来了，“爹，借我笔记。”
“自己不会跟着板书抄下来吗？”江清衍瞥了他一眼。
阮崔扁扁嘴，“我写字慢嘛！这都小半个月了，你想好条件了吗？什么都可以，借给我嘛！”
条件……
江清衍低头，视线漫无目的地转着，天花板，吊扇，窗户，纱帘。
最后停留在了身边座位上的一本教科书，封面上写了一个很潦草的名字，宋绛。
“要不你帮我多留意宋绛的事情吧。”江清衍的手肘撑在桌面，支着脸，忽然出声道。
“哇，那我可都是前线吃瓜听来的小道消息，你看的上吗？”阮崔犹豫道。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被高人安插在民间的探子，压力好大啊！
江清衍沉思，“有总比没有好，你筛选一下真实性高的，我选择性地听。”
打发走了阮崔，江清衍趴在桌面放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要求。
什么时候一个人会想要了解另一个人？他确实需要靠一些零碎的印象拼凑出一个宋绛的雏形。
哪怕是一面之词。所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江清衍突然有了这样一个秘密的任务。没有奖励，不会有收获，也不知道成功率，但他的确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