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枸杞了，也没有琐事要做了。韩歌想，去街上转转吧，省得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她漫无目的地在各条大街、各个小巷到处转悠，不买，也不卖，就是单纯的遛达，就是打发时间。估摸着阮呈旭和舅舅差不多快回来了，她就往家赶。
这样闲逛了几天，她感觉太空虚了，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闲逛的时候，韩歌看到街边哪个人倒了一堆橘子——当然，橘子并不是好橘子，但也没坏到不能吃，这样倒掉实在是可惜了。今年的橘子太便宜，好橘子四五毛一斤，差点儿的两三毛一斤，比老家便宜得太多了。这些橘子大概是橘农卖剩下的。除了这一堆橘子，街上走不远就能碰到一小片或是一大捧的橘子皮，鲜亮亮地放着橙色的光。
看着这些橘子皮，韩歌有了主意——拾橘子皮卖！这可是无本生意，只要捡回家，切切晒晒就是不错的陈皮。
第二天，韩歌就行动了。她拿了一个蛇皮袋子，走街串巷，见了橘子皮就拾。人说万事开头儿难，这话一点儿不假。一开始，韩歌不好意思，拉不下脸皮，横竖都弯不下腰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像小偷一样快马加鞭。
几天后，韩歌的胆子就大了，放下了腼腆，看见人家吃橘子就有意站在旁边等，有时候还能像乞丐一样跟人要：“请把你手里的橘子皮给我吧？”十之八九都是成功的。橘子皮对一些普通百姓来说就是垃圾，有人专门在你跟前等着收你这垃圾，你还不高兴吗？所以，他们一边吃橘子，一边向韩歌的袋子里扔橘子皮。有的就更省事了，橘子皮是垃圾嘛，那些店面门口，或者垃圾桶里，常常是一食品袋儿一食品袋儿的新鲜橘子皮，看上去相当干净。半天工夫，韩歌能拾得背不动。
这样半天拾，半天切——如果多了切不完，还可以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加个小班。第二天吃过早饭，晒到楼顶上去。干了收好给舅舅卖。阮呈旭的客户基本上都是些诊所、药店，销量小，累死他也销不了。
就这样干了十几天，韩歌有些吃不下饭，有时候看见阮呈旭他们吃白菜炒豆腐就想吐。才干，怕不适应，往后别干那么紧就好了。韩歌自我安慰。
又一个礼拜之后，她这些症状不但没减轻，还有加重的趋势。吃饭的时候，舅舅说：“我早就想说——这话不是我该说的——可是怀孕了？”
舅舅这么一提醒，韩歌暗自在心里算，算来算去，例假过了一二十天了还没来——不过以前也经常这样啊，我月经不调，这对我来说很正常啊？
“不知道。”韩歌说。
阮呈旭啥都不懂，听舅舅这一说，他愣愣地盯着韩歌，就像不认识一样。可能他还没有思想准备。奇怪的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平时他的废话（韩歌把他讲的无聊的琐事称为“废话”）可不少，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卡壳了？尽管阮呈旭之前也间接传递过他的态度，真到了事儿跟前，韩歌还是希望看到阮呈旭的表态，比如惊讶，比如欢喜，比如反对……这时的阮呈旭竟然默不作声！哼，既然舅舅说到这里，我不妨去检查检查看看，也不劳烦阮呈旭了，我自己去。
下午到医院一检查，果真怀孕了。
“我想打掉，我不想要。”她跟大夫说。
大夫回道：“打掉可以，必须让你丈夫来，你自己我们不会给你做手术的。”
韩歌不知道大夫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清楚这种情况是不是一定要丈夫陪着。可凭她对阮呈旭的了解，阮呈旭不但不会来，还会惹一场气生。
阮呈旭除了在婚姻上自己做了主，其他方面根本没有坚定的立场，主要就是听妈的。纵使老人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也不可能让你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本来你有这个想法，人家就可以认为你用情不专。孩子不是小事，阮呈旭肯定要征求他妈的意见。
韩歌对大夫说：“大夫，我实在不想要，您就给我打掉吧！我丈夫很忙，他来不了……”
“不想要？不想要为啥要干这种事？这是我们的规定。”
韩歌被抢白得脖子脸通红。她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