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任何人当作傻子,内向也好,外向也罢,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在韩歌的感受里,除了阮呈旭,这一家人似乎都把她当做外人。冬花有几次在门口问她哥嫂子呢却不叫“嫂子”,冠以“她”而代之,固定的一句话就是:“她呢?”
阮呈旭居然也不纠正,顺着冬花的话回答说在哪里哪里。
阮呈旭给韩歌的感觉像是很怕事,他怕纠正了冬花的话这件事传到他妈的耳朵里。冥冥中,有关韩歌的事情,他妈是不会向着他的——如果传到他妈的耳朵里,他至少要结结实实地挨一顿数落。
这个家里的成员隐隐约约分为两大派:阮呈旭自成一派,其他成员一派。
难道就因为阮呈旭“擅自做主”操办了自己的婚事?
婆婆是不肯原谅的,韩歌感觉到了。一些琐事上,婆婆总是有意无意地刁难自己。结婚两个月了,婆婆没正眼瞧过自己。都已经结婚了,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你再不依不饶还有用吗?你就是不为儿媳着想,也该为儿子想想吧?何苦呢!
更要命的是,不仅冬月,就是正上初中和小学的冬花、小山两个也都受妈的影响,对韩歌存有偏见。早知这样,不如当初狠心退掉这桩婚事,阮呈旭的痛也不过是一时的——现在不光是阮呈旭一个人痛的问题,这问题又波及到了自己身上。本以为结了婚就不会再有什么情感上的困扰,却原来自己走在沼泽里,拔出那条腿,这条腿又陷进去——天知道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
她亲见了婆婆的强势,有一次不知为什么事,婆婆骂公公像骂小孩似的,就是在她这个儿媳面前也不给公公留一丝薄面。
婆婆中等身材,偏瘦,黄头发软塌塌的,除了毛燥外,长短、质地都有点儿像婴儿。突出的嘴巴,薄薄的嘴唇,两条又细又长的腿,似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走起路来呈外“八”字,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给人的印象就俩字儿:老实。苦根就在第一次见过这个亲家母后说:“他妈没有大言语,看样子老实。”后来了解了之后,苦根又说:“看走眼了。”
婆婆喜欢花言巧语。说好话,韩歌也会,但她不愿用语言讨好任何人,倔得要死,实诚得要死。
韩歌的公公呢,不算高,如果不专门站在婆婆跟前比高的话,倒显得还没有她婆婆高。实际上,公公比婆婆高出一点点,皮肤黝黑,大板儿牙,背有点儿驼,他有个外号,叫“半吊子”。
大概因为穷日子过惯了,两口子特会过日子,以至于有些吝啬,给人的印象就是“抠”。
除了阮呈旭,冬月也早已走向社会,姊妹俩为人处事有些“离经叛道”,很多地方比他们的父母能看得开些,不过大方向上还是站在父母这一边,此乃人之常情,无需赘述。
阮呈旭是回来发货的,个把星期就要走。在家人的反对下,韩歌没跟阮呈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