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邪指着帕子上刺目的红说“你管这叫没事?”
她低着头,抽泣的说“大人!奴家舍不得你!你已经离开过奴一次了,难道还要再离开奴一次吗?”
程玠抚过她的脸庞,为她擦去泪水,柔声道“贫道是人,便是像你这样的妖,到了命数该尽的时候,不也要离开人世么?
别为贫道难过,你该替我高兴,说不得,来世贫道身体康健,且,我们再无任何忧愁,到那时,我们做一对夫妻,岂不乐哉?”
华邪哭着拥住了程玠,她哭着说“你别再说来世了,一世又一世,究竟哪一世,才能如奴家的愿呢。”
程玠不再说话,他沉默的任她拥着自己,面上将死的苍白已掩盖不住了,他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华邪看着怀里几乎要没有呼吸的程玠,泪流不止,屋内,灯油燃尽了,烛火摇晃了一下,陡然,暗了下来,乱了美人心。
外头天还暗着,沈奕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见程玠屋内昏暗一片,他转身去拿了两根蜡烛过来,烛火照亮了屋子。
沈奕山看到拥着程玠的华邪有些意外,他轻声说“师父该起来了,不然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程玠依然昏睡着,华邪接收到沈奕山的视线,她苦着脸轻轻推了程玠几下。
程玠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沈奕山后,他方才清楚该起了,他撑着床起身,在经历了沐浴、熏香、穿衣等一系列事后,天已大亮。
他咬着牙,强撑起有些糟糕的身体,走着罡步,缓慢而坚定,这盛典是在宫内举行的,所以他绕着京城,走过了长长的街道,才步入皇宫。
当程玠踏上天阶后,他暗暗吐槽道‘他就说这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如今是要命丧此处了。’
天阶共有一百八十层,等他走到上面平层后,微微喘着气,他身后,沈奕山担忧的看着他,沈奕山的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程玠手中不停更换着符文,口中念着沈奕山听不懂的口诀。
他突然大喝一声“尘劫有尽我愿无穷!”
而后口中吐出鲜血,跌倒在地,他身前的青铜香炉中,三支香猛然整齐的断裂,沈奕山上前半扶起他。
天阶下,一直注视着程玠的宋月和隐身的华邪疯了般跑了上去。
程玠虚虚的看着天空道“求祖师爷…再助…助贫道…最…最后…一次吧…”
沈奕山哭着想止住他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不成,反而沾了满手腥红,宋月跑上来拥住了程玠的身体,却只能感觉到程玠不断变凉的身体。
一年后,宋月拿了一壶酒,来到了一处坟墓前,他将酒水倒在地上,而后摸着冰凉的墓碑道“我又来看你了,程道长,程玠…”
华邪走到宋月身边说“你这来得也太勤了些,一年来个十多次,这么闲适?”
宋月看向华邪,忽而一笑“我再闲适,也比不上你,能守在他身旁。”
秋风吹过,卷起地上无数泛黄的落叶,落叶在地上打着转飞舞着,不久又回到了地面,千百年后,谁人记,曾有人守他良久。
程玠回到白玉青石戒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莫芥,可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他情绪有些低落,程玠不明白,他这是在为莫芥伤心,还是在为以后只能他独行了而失落。
奇迹般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三个绿色的小光球,他抚摸着小光球,激动的说“是你吗?莫芥!”
过了会,程玠坚定的说“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吧,但是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很感谢你,莫芥,往后,我就带着你的那份,活下去!”
他说完话后,那两三个光球绕着他飞了两圈,消失在灰暗的空间里。
程玠盘腿坐在了地上,他休息了一会,漫不经心的转动了戒指。
片刻后,他闭上了双眼。
“呜呜呜…”
他身旁有女子在低声哭泣,而他右小腿隐隐传来痛意,程玠就保持着这种状态,闭着眼睛接受脑海里的记忆。
脑袋里钻心的疼盖过了腿上的痛,记忆随之涌来:这是在民国时期,程玠出生的时候因为身体有所残 缺,被亲生父母抛弃。
是芳华楼里的老鸨收养了他,芳华楼是温城最繁盛的青 楼,他自幼就在女人堆里长大,且他长得极美,曾经楼里有姐姐打趣他说‘你要是个女娃,咱们楼里姐妹的生意都要被你抢走了。’
若日子这样下去,他过得不算太差,因为老鸨没孩子,把他当亲生儿子养,他甚至学了许多贫穷人家学不到的知识。
但是,有一日,温城的长官带了手下来芳华楼里抓叛贼,叛贼早有预料,带够了人手,双方开 枪打了起来,楼里许多姐妹都死了,芳华楼因此归于尘埃。
程玠是芳华楼唯一活下来的人,不过他伤到了腿,加上治疗不及时,就落下瘸腿的毛病,他恨上了长官和叛贼,但叛贼不好接触,他便女装去与长官谈恋爱,在长官喜欢他的时候,他一刀砍在了长官身上。
由于他下刀的地方不致命,长官对他失望的同时,反杀了他。
程玠徉装被痛醒,他一边颤抖的摸了下受伤的小腿,一边环顾这个昏暗的地方,是个类似地窖的地方,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