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被这一番话唬住了,他确实思索了一下,一双柳叶眉轻轻拧起,他似有不解,微微歪了头。
而后,他低低笑了起来“说得比唱的好听。”
他伸手指向齐彰,轻声道“可你看看他!不管曾经有多么风光,我不过使了个小幻术,天下千千万万的人都厌恶了他!甚至以他为耻!神?有什么好的,他有多高,摔下来就有多惨。
到最后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甘愿陪着他…为了他,我把妖丹做为那画的封印,护着他,自身变成了个不死不生的家伙,真是有够惨的哈哈哈哈…”
“咳咳咳,是啊,确实很惨呢!但这不就是在为你当初施的幻术了因果么?咳咳,若不是你一心将他拽了下来,他也不会被当成耻辱吧?
他如今还不恨你,都是他善良过了头,换个人来,你把他的心血全付之一炬,将你吞吃入腹都便宜你了。”程玠咬着舌,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
子衿被说中了心思,也不恼,他低头看着爬上手腕的青蛇,他摸了摸青蛇的头,看着那蛇“嘶嘶”吐着信子,亲近他的模样,心里突然空了起来,好像被人群丢弃了,无尽的孤独笼罩了他。
他有些恐慌,一个人…除了齐彰还有谁会陪着他?!他不要被抛下了!心脏陡然一紧。
子衿面上带了怒意“说到最后,你还不是要死的人?你是在拖延时间么?这么长的时间…你该上路了!妖道!”
他手腕一转,一条青蛇出现在程玠的喉上,青蛇缠着他的咽喉,眼看着就要咬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把青蛇击飞在地,程玠扬起嘴角,是匆匆赶来的华邪,华邪现在恢复了力气,就朝子衿打了过去。
子衿已经被激得暴躁不已,有人上赶着来,他也打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华邪没在想着伤他,而是悄悄的套他的动作,她趁其不备,抓住了他的双手,宋月拿着粗麻绳出现,不带犹豫的缚住了他。
两人合作把子矜傅得动弹不得,他骂道“你们居然骗我?!卑鄙小人!”
程玠被齐彰扶起,他咳出了血,他虚弱的说“贫道对你有所怜惜,你有何苦,贫道尚可一渡。”
华邪为程玠渡了些妖力,他才觉得身体好了些,堪堪可以站稳,于是他谢绝了齐彰想接着扶他的好意。
宋月面色有些不善,他看着衣上,刚才因为程玠将计就计,划伤了手沾染上的血迹,低沉着嗓音道“这样的人,你也要渡么?你分明听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个恶人,他甚至还害了人。”
程玠向宋月解释着说“就算是牢狱里的恶人,临死前也会听听他为何行恶,所以贫道以为他也有他行恶的理由。”
“他能有什么理由?你根本不懂!妖类就是会行恶!不然当初!…不然当初我父母也不会被害死!”宋月咬着牙,还是把这件伤心事说了出来。
程玠张了张嘴,只干巴巴的说了句“这…都是命…”
“这算什么命?!难道他们就该那样死了?”宋月愤懑的说。
子衿在这时笑着说“呵呵哈哈哈,我行恶的理由?”
宋月与程玠才止了争吵的架势看向子衿,他敛了眉,虚着声说“大概是无人近身吧…”
“我自出生起,就是一个人了,年幼时我小心的避着林中猛兽,偶然得了本妖修功法,我便孤身修练了百年才修成人身。
我初成人时,不熟悉如何变幻身形,就被林中一饿虎重伤了,是潜默救了我…”子衿说着望向齐彰,他慢慢的说出了陈年旧事。
“他对我说他叫齐彰,他教了我人间的道理,亦是他对我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说我既没有名姓,就唤我子衿。
他是我身侧出现的第一人,此后山长水远,我便看着他从十五岁的小孩,长成了风流倜傥的将军。
他成为将军的那一日,我就发觉我与他的距离那么远,他有他的荣耀,而身为妖的我注定不能在人世以合理的身份伴他。
既然我没法伴他,那么他呢?”子衿说到这里扬起了嘴角。
“我变成他的模样,与敌国小将说了几句话…呵,被人发现后,那些愚蠢的人竟连问也不问,直接逼着他承认叛 国罪行。
到底是我坏,还是那些被权利熏了心的人更坏,我也分不清了,我们也算是凶手与帮凶的关系吧…反正潜默死了,他离我近了。
我以妖丹之力,将他魂魄囚在这画中,又学了好些旁门功夫,将自己变成这不死不生的样子。
他下不了手去做恶人,我就控着他将那些早就死了的人,杀了一次又一次,他就在我身边!永远也离不开我!我再也不会回到一个人的时候去了!!
人一旦体会到了温暖,难道还能再忍受一个人的孤寂么?反正我是不能忍受的…
要杀要剐随意,我身为不死人没了来世,就不用再体会这尘世情缘,也不用再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齐彰从来就没听他说过这些,他单知道那恶意如潮涌般淹没了他,他单知道他痛苦了五百年,他单知道这人跟个疯子一样,却忘了问一句缘由。
此刻心思嘈杂,纷纷扰扰的想法侵占了头脑,见程玠拿出串珠就要施法,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