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猜想——
这人必定同自己一样,虽出身名门望族,却舍弃身份、隐姓埋名,孤身至此。
许是因为相同的出身与际遇,让他们二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互相引为知己,无话不谈。
晏无师功力强横,天赋比叶麟还要高出许多。
入宗伊始,便引起宗主崔由妄的关注。即便是心胸狭隘的叶麟,亦不得不投鼠忌器,改谋害为拉拢。
伴随着晏无师地位的快速上升,连带着他的际遇也好了不少。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李月泠,元秀秀相继入门。
李月泠自有叶佐去头疼,不必自己操心。
最令人不适的,还是元秀秀。
当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他便想起韦氏。
尽管容貌、身段皆不似,却总让人无端将她们联系在一块。
恨屋及乌,他自然厌极了元秀秀。
不过尽管厌恶已极,却并不能如同韦氏一般将人直接处死。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依稀又让他记起昔年身在王家的日子。
后来眼看着晏无师为此女三番五次顶撞叶麟,形势危如累卵,他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
晏归云一家的死,是晏无师一生的梦魇,亦使自己愧悔终生。
他常常在想,若自己不中调虎离山之计,晏归云是不是就能活下来?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惜他们终究是凡夫俗子,无法使时光逆流。
一切苦果,只能自己吞下。
在李月泠、叶佐、谢吟逐一身死后,晏无师彻底变了。
如同一场瘟疫,蔓延席卷,将原本丰饶的土地迅速染黑,再也不见昔日美好光景。
叶麟死了。
可是他们的友情,亦如梦幻泡影,随风飘散。
或许自己真是天煞孤星,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每当晏无师折磨羞辱的时候,他都这样自嘲地想。
折辱持续了十三年,直到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看着晏无师手中的香尘骨,他直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同晴朗的天气一样,是如此地不真实。
在试探几回、从其清澈眼底找寻晦暗杂质未果后,他终于相信了。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
收编势力、帮扶协助、鞍前马后,他做了所有力所能及之事,只为助晏无师分宗独立,冲破樊笼。
在动身前往吐谷浑之前,他们在济州见了一面。
目送晏无师渐行渐远,他默默地想——
我不欠你了。
青衣飘渺,隐入深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