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近郊,山间别庄。
原本草木茏葱的林荫道,此刻已被血与火覆盖。
沿着石阶逐级而上,入目所见,唯有无边无垠的血色。
这样的场面,无端使人忆起二十九年前晏家的惨剧。
即使未曾亲身经历,所面对的不过一片焦瓦废墟,自己仍能从中感受到呛人的血腥气。
扑面而来,挥之不去。
直到近三十年后的今天,那场惨剧仍是自己无法遗忘的梦魇。
不可磨灭,难以忘怀。
可在二十九年后的如今,这样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吗?
不……
他绝不允许!
思及此,晏无师步伐加快,飞速结果了沿途阻拦的合欢宗弟子,径直破门而入。
未曾想到,别庄内部更是惨绝人寰。
墙上、长廊上、乃至水池里,都能瞧见斑驳血迹,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晏无师认得,这些人——
皆是浣月宗门下的弟子!
单单入目所见,浣月宗弟子的遗体就有近二十具之多,想来之前定是一番惨烈的交战。
进得深了,院中渐有合欢宗门人的尸体,与浣月宗弟子呈一三开的比例。
虽然自家宗门实力更强,晏无师却一点也不欢欣。
除了哀痛弟子的死外,他还在不远处的中庭听到了嘈杂嗡鸣——
是兵器的碰撞交织声!
尽管心里着急,出于战术考量,晏无师没有直接暴露,而是沿着一条小径,从背后穿入。
这条小路极其隐蔽,只要隐藏好气息,便没人能够发现。
他屏息凝神,走到道路尽头,隔着一道山石向外望去——
元秀秀、边沿梅以及数十名浣月宗弟子,正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赤练剑舞、浣月身法诡谲,却也抵挡不住上百合欢宗弟子的围攻。
鏖战大半日,他们已从庄外退守到庄内,中庭是仅剩的阵地,若再失去,他们将退无可退,唯有闭目待死!
许是看出情势的危急,在一旁角落的白茸、袁紫霄俱一咬牙,就欲上前拦阻。
不过前方的合欢宗弟子眼疾手快,组成人墙围挡,使她们寸进不得分毫。
二人手臂、脸颊都撞出不少淤青,显然尝试过很多次,也无济于事过很多次。
晏无师强忍怒火,将目光移向另一方。
只见桑景行挟持着谢沅,让他正对边沿梅等人,使他们畏手畏脚,不敢全力出击。
鏖战半日,日将西斜。
“折腾了这一天,看人吃瘪也看够了吧?快动手!”立于一侧的陈恭出声道。
颐指气使的语气,仿佛他是自己的爹。
尽管很不悦,桑景行却莫名感到熟悉和惧怕。
皱了皱眉,依然出列道:“姓元的,压在本座头上十三年,你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本座告诉你,这身后的水潭,便是你今生的埋骨之地……给我上!”
话音一落,合欢宗弟子们便蜂拥上前,企图将对手生吞活剥!
边沿梅为护身后的方千泷,早已是伤痕累累,可见元秀秀即将遭难,仍旧强撑着一口气,欲上前救援。
然而此次合欢宗倾巢而出、有备而来,极有章法地将浣月宗人马分成几拨。
分而化之,逐一歼灭。
眼看元秀秀离自己越来越远,浣月宗弟子哀嚎低鸣,生机湮灭,边沿梅急在心里,却因功力有限,无能为力。
绝望逐渐笼罩上来,蔓延浸透,直欲将人溺毙。
师尊…对不住…无法在您跟前尽孝了……
边沿梅缓缓闭上眼。
“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风自后方小径传来。
众人始料未及,刚刚回头,便见陈恭如破麻袋般摔了出去,砸穿重重门墙,飞出八丈远。
“是谁……啊——”
桑景行刚张口,便被转瞬即至的飓风击中,直接砸穿地心。
最后便是合欢宗弟子,暴风袭来,无一幸免。
或是像陈恭一样倒飞而出,或是如桑景行般深陷地底,动弹不得。
瞬息之间,浣月宗危局立解。
“师尊!”见到来人,边沿梅热泪盈眶。
元秀秀亦是长松口气,赤练剑脱手落地,整个人摇摇欲坠。
晏无师闪身扶住,见她浑身浴血,呼吸微弱。
在这一刹那,旧日李月泠惨死的一幕遽然闪现,令晏无师又惊又怕。
“你没事吧?”
元秀秀勉力扯起嘴角,笑了一笑。
有鉴于李月泠当年也是这么哄人,隐瞒自己身中剧毒的事实,晏无师遂抬手切上腕脉,细细感知。
待确认无大碍之后,他才舒了一口气,将人递给边沿梅扶住,迈步上前。
“别过来,你儿子可在我手里!”
趁着探脉的空当,桑景行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