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离开府衙,晏无师是真的走了。
方才走的太急,差点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
自己的头发。
尽管有宇文赟和突厥的帮助,可以宇文邕目前紧绷的精神状态,且早已盯上自己,时间久了难免会察觉端倪。
方才顶着这一头飘逸的白发在街上大摇大摆、问东问西,已引起不少关注。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折回府衙,和宇文赟说话许久。若是再不走,恐怕真就来不及了。
因此提醒过宇文赟,他便踏上屋檐,一飞冲天,化作飞鸟不见了。
关陇一带是周国朝廷的大本营,为了不被追上,他这一走就是好几天。
向西北行进,一连跨越十几个州府,直到北境重镇凉州,才终于停下。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作为中原与西域的交界关隘,自汉代起,玉门关便是连通丝绸之路,屯兵备战的战略要地。
虽有厚重的门墙相隔,晏无师却已听到关外风沙吹打的呼啸声。
只要跨过这道门,便会进入吐谷浑等西域诸国的疆土。
就算周国再如何,也不能公然发兵出关。
他逃走的消息显然已经泄露,在第二日晚间,海捕的文书便下到各个州府。
或许宇文邕也知道玉门关是最后一道限制,因而此地遍布重兵,只进不出。
凉州是浣月宗和法镜宗共治的一处大据点,地位显要,有时朝廷在边境的政令都会经由此地发出或执行。
所以——
宇文邕是知道据点位置的。
重门击柝、鼓角相闻,军士环绕。
晏无师在暗巷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生平头一遭,他后悔让宇文邕知道这么多。
不过要出关也不是什么难事,潜行不成,还可以来明的。
只是那样的话,动静就太大了,晏无师已经能想象出明日的江湖头条——
震惊!魔门宗师为摆脱病娇皇帝囚禁,愤而冲破玉门关樊笼,重获自由!
自从被关在云阳宫开始,江湖上对他俩的猜测就一直没断过,什么难听的都有。
晏无师构想的这段话,在现实中恐怕更加不堪入耳。
总之悄无声息地隐遁是不行了,目前来看除了硬闯也没别的办法。
想必突厥也是料到这点,所以将蟠龙会整整延期一个月,只为了方便他赶上。
这份“体贴”,和宇文邕封锁关隘的行为相比,孰轻孰重?
此时此刻,晏无师不仅不焦虑,反而有了一种被多方巧取豪夺的错觉!
“你在看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犹如平地惊雷,险些令他出手攻击。
然而右手伸去,停在女子半寸不到的距离。
白茸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喂,我有这么可怕吗?”
晏无师瞥了眼巷口,确认无人注意这里,才戏谑道:“你本来就是女鬼啊,当然可怕!”
“你…哼!”
白茸愈发生气,靠在墙壁不说话了。
那意思就像在说——
不给点彩头,是哄不好本娘子的。
换了平时,晏无师自然乐得破财哄一哄,可今日却不同。
他淡淡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桑景行派过来堵我的?”
白茸显然知道他出事了,当下连生气都顾不得,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此地只我一个,并无旁人。”
“那你有什么事?”晏无师还是淡淡的。
这么久不见,也没说想我!
白茸心中暗道。
面上却显得忧虑:“这一年多你不是在云阳宫,便是跟着宇文邕。
我曾试图潜入行宫和军营救你出来,可是周围戒备太严了,我找不到机会不说,几次都差点被擒住。
义父和宗主又都不怎么管事,宗门事情太多,我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对不住,委屈你到现在……”
她期期艾艾、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晏无师终于笑起来:“你又不欠我的,道歉做什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
白茸转忧为疑:“媳妇?是何意?”
“按你们这的说法,就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白茸仔细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泛起晏无师看不懂的红晕,“那我宁愿一直被你这样欺负~”
“……”
晏无师不懂她的脑回路,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这人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当即翻个白眼,拔腿就朝外走。
白茸一把拉住他:“你不能出去,会被发现的!”
晏无师停步,却没回头:“不出去我怎么出关,飞天遁地吗?”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帮你的!”
晏无师终于回头:“你有办法?”
白茸头点的像鸡啄米。
“说来听听。”
“宇文邕虽然下令封闭玉门关,但是并非任何人都不可以出入。”
晏无师听出话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别人都不能出去,偏偏你能?”
白茸晃动脑袋,继续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