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容的医治,再重的病也不成问题。
晏无师每日给苏离抓药熬药,任劳任怨地履行药郎的职分,连日来倒还有模有样,就连徐容都赞不绝口。
月余后,苏离的身体大好,已能如常人一般自如跑跳,不必再担心随时出现的急症夺走她的性命。
病好之后,她也没急着走,准确点说,是被晏无师拦下了。
苏离作为苏家一份子,没了高手保护,十有八九会被二度刺杀。
反正宇文邕夺权在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晏无师便让她多留一段时日再走。
本意是为了她的安全,然而却被会错了意,苏离因此更加欢喜,十日里有七八天都来济和堂寻晏无师。
晏无师疲于应付,徐容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好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不多久,广陵散找上门了。
彼时苏离正缠着他陪自己出门买胭脂,晏无师躲不过,顶着徐容黑如炭盆的脸色刚要被拉走,广陵散就出现在面前。
外人在此,苏离自然不好再纠缠,晏无师由此得以脱身。
广陵散先看了徐容一眼,略过晏无师直接看向苏离:“这位娘子便是苏刺史之女吧?”
一张口就道破对方身份,显然是有备而来。
晏无师忽有所觉,一时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苏离没想到远在西域,竟也有人认识自己。
“请问你是……”
广陵散礼貌微笑:“请恕在下不周,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广,乃河西人氏。”
来时苏离做过一番功课,知道吐谷浑最大的势力是法镜宗,而他们的宗主叫广陵散。
根据了解到的信息,以及眼前人相貌气质的判断,苏离很快福身施礼:“久闻法镜宗主大名,小女子今日有幸得蒙一见。”
广陵散一笑:“请向苏刺史转达我的问候。”停了一瞬,似想起什么,又说道:“我与你身边这位公子有事要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没问题。”
晏无师如蒙大赦,当机立断应允了这个“邀请”。
苏离虽不情愿,碍于广陵散的身份不好忤他的意,只能任他们去了。
晏无师一与苏离分开,徐容的脸色霎时多云转晴,捣药的手都不由自主柔和了好几分。
她甚至有心上前安慰失落的苏离,陪她聊天解闷。
晏无师被广陵散从济和堂带到法镜宗总部,又引入中庭厢房的地下密室。
暗室油灯逐渐亮起,不时刮来不知来源的阴风。
“艾玛!”
广陵散一个急转身,吓得晏无师飙起了洋文。
“能不能出点声啊,吓死人了!”
对于他的抱怨,广陵散只当耳边风。瞄了他一眼,关上石门。
他们现在的位置处于密室最深处,烛光昏暗、一室黑寂,不知道的还以为广陵散要杀人越货,谋财害命。
石室烛火被人依次点亮,终于少了些瘆人氛围。
晏无师回头,意外中带着惊喜——
沐青也在。
他点燃蜡烛,又搬出椅子让他们坐下。
随即禀报道:“禀告二位宗主,周国传来消息,朝廷近日遣宇文深赴突厥访问。”
晏无师:“宇文深是谁?”
广陵散为其解释:“他是宇文护之子,现在周国担任大将军一职。”
晏无师秒懂:“也就是说此次宇文深出使,实际是宇文邕一手安排,将他调离京师分化宇文护手中的兵权,从而方便动手?”
广陵散:“是,年前宇文邕就传来消息,邀请我前往长安,协同诛杀宇文护。”
“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
“什么时候动身?”
“就在这几日。”
晏无师惊诧:“这么急?事务都安排好了吗?”
广陵散看着他:“年前就好了。”
晏无师:“那怎么还不走…”顿了一顿,不确定道:“你是为了等我?”
“对,只是不知你的归期,我原打算再等不到就不等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所以问问。”
晏无师想不通:“我假死之前,便与宇文邕商议好诛杀宇文护之事,按理说我完全不必参加,怎么如今忽然又……”
广陵散一哂:“我以为你这么多年不入中原,多少也有些想念。”
晏无师一愣:“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虽然纯阳观和我已经初步制定好计划,但百密一疏,我们也不能保证计划天衣无缝。事关浣月宗危亡,若宇文邕像他前两个哥哥一样失败,到时拔出萝卜带出泥,浣月宗恐怕要就此消失于世间了。”
晏无师沉默。
本来他不想过多参与此事,毕竟宇文护看似权倾朝野,如今的威望却已大不如从前。
对外与齐国多年交战而不能取胜,对内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僚属贪残恣横,引得民怨四起。
如今他的地位摇摇欲坠,只等待最后一根稻草,便能将其一击即溃。
宇文邕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加紧了谋划,终于决定在一个月之后发动政变。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