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隐天蔽日。
位于契丹边境的这座荒山,并不是此间唯一一座山,而是由层层叠叠、参差不齐的山峰组成。
从山顶望去,便可将对面一览无遗。
契丹是辽东地区的游牧民族,与库莫奚和突厥相邻。
史书对其记载甚少,便是民间都少有往来。
晏无师记得契丹强盛过一段时间,只不过那已是几百年后的事了。
现在的契丹与草原部落并无不同,甚至经常遭受突厥的欺压。
所以经过初步判断,他认为契丹是可以争取过来的对象。
细细乔装一番,悄无声息跃下山头,青衣与碧绿草色融为一体。
武功恢复之后,便不再需要通过正常途径潜入。
足尖点地几回,晏无师便将齐国与契丹的边境线走完。
绕来绕去,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徐容采药的荒山附近。
据这一路观察,沿途并没有突厥人的影子。
边境风平浪静,若非突厥探子混入医庄,晏无师几乎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辽东亦有不少城镇,只不过完全不能与中原相提并论。
他们眼中的大城市,在中原不过是稍微大点的县城而已。
晏无师乔装成过路的旅人,来到荒山对面、渝水支流边的市镇。
契丹对中土人还算和气,他只给了一小块碎银,便在没有户籍文书的前提下被放入城内。
城门的守将更是热情好客,还提出要亲自带他感受契丹的民族风情。
即便被晏无师推辞,他仍热情将其送去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介绍了许多特色小吃才离开。
这还是晏无师头一回感受到异族不带任何杂念的关怀,错愕之余又有触动。
在北境所有的国家中,除了突厥,都与南方的周齐二国和睦处之,相安无事。
如今突厥势大,这些国家都被深深压迫,几乎抬不起头。
晏无师也想过重回突厥探查,但突厥横跨欧亚,国境甚广,耽误时间不说,也不一定能获得有用的情报。
现在自己孤身一人,还要保护医庄里的徐容,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不计后果了。
如果方清玄还在…
唉……
他苦闷地饮下最后一碗酒,正欲结账回房,大堂几名契丹人的对话悄然传入耳中。
“最近有人上我酒坊买酒,一来就要了上百坛!”
“上百坛?怎会要这么多?”
“是啊,我也纳闷呢!可问买酒那人,他却将我好生斥骂一顿!”
那人絮絮叨叨发了好一通牢骚,最后说道:“我看那人的服饰和口音,不似咱契丹人……”煞有介事环顾四周,对同伴耳语道:“像是从突厥那边来的。”
声音很小,但并不妨碍晏无师听清。
酒商吃完便离开客栈,晏无师亦尾随在后跟进了酒坊。
在门前站了会儿,晏无师才推门进入:“店家,你这里可有什么好酒啊?”
酒商见其气度不凡、风仪典雅,与城中民众迥然不同,遂在一开始便存了敬畏之心。
一张脸笑开了花:“自然是有,本店品项多样、种类齐全,不论是塞外还是中原的,在本店都可以找到。”
晏无师挑眉:“可有白酒?”
“有有有!”
说着从柜中搬出一坛:“此酒乃浣月酒坊直供,酒质甘醇,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晏无师皱了皱眉:“果真有这么好喝?别是糊弄人的吧!”音调拉长,显得十分怀疑。
面临质疑,酒商怒气顿时直冲脑门,一拍桌子道:“我做生意一直诚信为本,从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勾当。你若真心买酒,我自然欢迎。可若不怀好意…那便恕我送客了!”
塞北之人素来直来直往,如果被人无端怀疑诬陷,轻则上门理论,重则拔刀相向。
这个酒商作为生意人,要比一般人和气得多。但晏无师相信,只要自己再说半句质疑的话,他定然不会再忍。
激将法已成,晏无师遂见好就收:“老板何必动怒?大家在外打拼不容易,一年到头难得攒几个钱。故而面对白酒这种价格高昂的东西,谨慎一点也没错嘛。”
此话合情合理,酒商这才容色稍霁:“是这个理,但我敢保证,自己刚才说的没有半句虚言。我家的白酒,便是突厥人都慕名而来呢!”
鱼儿上钩,晏无师心底暗笑。
面上仍故作奇怪道:“突厥人也来你这买酒?”
酒商:“是啊,就在五日前,有人找我订购了一百坛之多。”
“那人长什么样?”
“就是寻常的突厥人长相,但衣饰华丽,举止贵气…当然,自然比不得公子您~”
“可还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
“这个……”
酒商苦思冥想许久:“要说特征…还真没有。不过他腰间缠着一根皮鞭,很是威风呢!”
皮鞭?
晏无师眼珠一转。
原以为突厥只是小打小闹,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从订购的白酒数量和买酒之人的相貌特征来看,此事的水还挺深呐!
从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