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利剑入喉,血花飞溅。
叶麟两手紧紧捂住脖颈,但这也没能阻止血液的奔涌。
大片大片的血浸染衣襟,又聚集成溪流在地面。
尽管已经十分痛苦,叶麟的脸上却仍挂着微笑。
你和我一样。
他张口说了五个字,才气绝而亡。
看着叶麟逐渐冰冷的尸体,晏无师却眉头不展,只欲呼天抢地一番。
叶麟虽死,可他自己又剩下什么?
如花美眷、师兄爱护、骨肉至亲,如今都已化作泡影。
曾经梦想的携美归隐,也被现实击得粉碎。
你和我一样…
和我一样的孤家寡人!
如今的自己,的确和叶麟几无二致。
良心在黑夜中湮灭,温和也被魔心所吞噬。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自己都已无法掌控前进的方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自己做错了吗?
“你当然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有人在他识海说道。
“这些人都不应活在世上,就该全部杀绝!”又有一人道。
第三人则感叹道:“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或许是负伤和悲痛的心情勾起了魔心破绽,此时晏无师才发现,他的体内竟分化出了三种不同的人格!
这三种人格盘踞在精神之海,时不时干扰左右着自己的情绪。
“呃……”
晏无师不由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试图赶走这些人格。
然而于事无补,他们依旧自说自话,将自己的识海搅的一团糟!
“你怎么了?”
元秀秀见他面容扭曲,担忧地问道。
然而晏无师却一把挥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向森林深处跑去。
……
日月宗少宗主叶麟死了。
这个打小便被崔由妄寄予厚望的外甥,被人发现惨死在邺城北郊。
身体扭曲,死状凄惨。
日月宗主崔由妄闻之,亲临北郊勘验,然而却一无所获。
最终只能以照顾不周之罪将服侍叶麟的侍从全数处死,再以盛大的典礼为其送葬,以告慰叶麟的在天之灵。
晏无师在玄真台中,远远看着漫天的白布和经幡,口中发出几声嗤笑。
人之已死,有何意义?
哀悼还是次要的,崔由妄只不过借此彰显日月宗显赫的地位与声势。
叶麟,看来你在自己叔父眼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人死如灯灭,不照样成了笑话?
在山前矗立良久,直到哀乐之音远去,方才返身回屋。
杀害叶麟的凶手,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晏无师。
事实上在事发第二天,高诗便向崔由妄举发,是自己心怀怨怼,因此暗杀了叶麟。
幸好他新遭鞭刑不久、从未被人目击出过玄真台、有长老华胥引作证,方才逃过一劫。
此后数年,日月宗一直致力于追查叶麟的死因。
在一直无果且崔由妄二弟子桑景行上位后,这场风波才逐渐平息。
叶麟也变得和叶佐一样,消失在世人的记忆之中。
鞭伤好全以后,晏无师要到玄冥教主李炎的栖身之地,前去追杀。
被叶麟带人大规模围剿以后,又失去了幽州叛党的援助,玄冥教日趋衰落。
从大门走到教主住处,晏无师也只杀了十个人而已。
而房中剩下的两个人,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道:“教主你快走,我来殿后!”
晏无师认得此人,是玄冥教长老许禹。
之前李月泠求他放过叶佐的时候,若非李炎赶到,说不定叶佐已经成功脱身了。
因此晏无师有意饶他一命:“许禹,你若袖手旁观,我可以放了你。”
许禹却道:“我对玄冥教忠心耿耿,是不会苟且偷生的,晏公子不用白费心思了!”
晏无师今日必杀李炎,早已抱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心。
冷冷笑了几声:“是个汉子,也是…一条好狗!”
话一落音,他便以风雷之速拔出太华剑。
手起剑落,许禹怔怔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长剑。
当长剑从中抽出,他随即应声而倒,露出背后一脸惊惧的李炎。
晏无师深知魔门的阴诡,不由分说先废了李炎的武功,最后再斩断他一只手。
右手滚落至晏无师脚边,掌中赫然握着同上次一样的暗器。
晏无师问道:“这种感觉是否跟你杀叶佐的时候一样?”
李炎又惊又痛,缓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叶佐…李月泠…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个妹妹进去。不过同时也在笑你,爱人、师兄双双死于非命,这种家破人亡的滋味我再清楚不过了!哈哈哈哈!”
“叶佐…是怎么死的?”
“先被我挑断经脉,后被斩断四肢,最后再挫骨扬灰。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那你的妹妹李月泠呢?对她的死,你就没有一丁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