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白龙观大门被敲得震天响,竺冷泉本已睡下多时,又被这响声生生吵醒。
“大晚上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披衣下床,打着灯笼出门去看。
甫一出门,才发现敲门声极有技巧,既不惊扰别处,又在观中四处回荡,让观内人能够清晰听见。
直觉告诉竺冷泉,自己这是遇上了行家。
折返回去拿上佩剑,方才上前开门。
“请问你就是此间观主?”
并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恰恰相反,来人是一名姿容绝美的白衣女子。
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竺冷泉只看得清她身侧还扶着一人。
面对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竺冷泉竟有些说不出话。
结结巴巴道:“这位…娘子,不……不知有何贵干?”
女子歉然道:“我有个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希望能在贵观借宿几宿,方便我为他诊治,不知观主意下如何?”
“可以,当然可以,娘子里边请!”
有女客在此,竺冷泉也不好直接引往自己的房间。
正好上次用晏无师给的钱将观内修缮一新,是以空房间甚多,便将他们引入白龙观最大的一间客房。
点灯之后,竺冷泉手中的佩剑都差点吓掉。
刚刚没看清楚,现在离的近了才发现,女子扶着的是一个不知生死的“血人”。
他的衣袍已被殷红浸染,干涸后与身体凝固在一起,以至于女子不得不用真气从中割开,方才露出内里的皮肤。
除下衣衫后更是惨不忍睹,横七竖八的伤痕交错在一起。虽已封住穴道,但深入骨髓的伤口仍泛出丝丝鲜血。
正欲拿金疮药过来,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这次没等他去开,一个人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径直来到床前。
此人竺冷泉认识,不正是上次与晏无师一起来的白茸吗?
白茸没理他,只对绝美女子行了一礼,便对手中提着的那人道:“快看看!”
竺冷泉倒不生气,只是觉得很奇怪,按理说白茸作为魔门的人,怎么对一名男子这么上心?
貌似她上一个这般对待的人,还是晏无师来着。
不对……
晏无师?
看向床上满脸血污的男子,轮廓与晏无师几乎一模一样!
“观主,劳烦你打盆水再拿块帕子来。”
就在竺冷泉胡思乱想之际,绝美女子上前说道。
心下已有所觉,于是忙不迭去准备她所说的东西,不一会儿便送了来。
待女子将男子脸颊的血污擦净,露出的是一张俊美而又熟悉的面孔,不是晏无师是谁?
虽不知晏无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但瞧着床前三人凝重的神情,便知他情况有些不妙。
自己医术不精,远不如正为晏无师医治的这名老者,故而默立在一旁,等待最终结果。
徐之才为晏无师上药包扎好后,才终于长舒口气。
“怎么样?”
元秀秀、白茸异口同声道,说完彼此也不觉得尴尬,四目皆眨也不眨地盯着徐之才。
徐之才提笔着墨,边写边道:“暂且不好说,这几日他或许会发高烧。若能熬过去,那便无大碍,若不能……这副药每日三次,不可断绝。”
元秀秀本让竺冷泉去熬制,谁知白茸也坚持跟着去。
当屋中只剩自己与徐之才二人时,她问道:“先生,他……能熬过去吗?”
元秀秀和齐帝关系甚好,徐之才遂再无隐瞒:“老朽虽不通武功,但行医数十载,也通些内功之理。
晏宗主的丹田始终有股真气护住心脉,所以尽管伤势沉重,他却没有性命之忧,元宗主大可宽心。”
元秀秀这才彻底放心,送走徐之才后,便用内力为晏无师调理,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
精神之海。
谢陵如一叶孤舟,静静在海中徜徉,不知飘向何方。
不论身体的伤势有多严重,他的精神力始终十分充沛。
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之后,反倒想通了许多以前不曾明白的事。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感情真挚,言辞悲切。
若此诗不是从男子口中吟出,而是换作女子,恐怕意境会更上一层楼。
男子一身玄衣,俊美无俦的面容下,是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目。
虽然长的赏心悦目,眼中却似有万古不化的寒冰,冰冷之下泛着凛冽寒芒,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即使唇角始终保持着微笑,那丝笑意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凉薄,令人不适。
男子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他一开口,便自带一股狂傲霸道的意味,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入自己法眼。
“我想见你,也有很久了。”
通过容貌和气质,谢陵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也淡淡回应道。
晏无师哈哈大笑:“看来本座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没错,此人便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晏无师。
这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