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
直到进入抚宁别庄,谢陵仍在思考这个词的含义。
因为约战,崔由妄“大度”地取消了通缉,所以现在他出入齐国畅行无阻,不用再担心抛头露面带来的麻烦。
尽管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他却并不领情。
老狐狸连这种事都要拿来做文章,真是够矫情的,如果用这收买人心的功夫去练《凤麟元典》,说不定十一重都给他创造出来了!
别庄目前是浣月宗在齐国境内唯一的据点,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没被日月宗发现,谢陵和方清玄才得以找到地方落脚。
离约定日期尚有四五日,谢陵打算先在抚宁歇息游玩几天,等决战前一日再到邺城。
别庄附近有一处湖泊,碧水盈盈、清澈透亮,在此处垂钓上来的鱼虾味道鲜美,再配上一壶陈年佳酿,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好酒!”
谢陵先自饮下一海碗,随后又执起酒壶给方清玄倒了一杯。
侍女们或是端着酒菜侍立一旁,或是上前往他们盘中夹菜。
幸而这附近没什么人,不然他们十几人成群结队聚在一起,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着实太扎眼。
饶是方清玄如此淡泊的人,都忍不住问道:“为何不找家酒楼坐着呢?”
谢陵一边夹起一只虾咀嚼,一边说道:“在如此良辰美景之下吃饭饮酒,岂非人间一大乐事?”
方清玄又问:“这些人都是你从酒楼请过来的?”
谢陵:“附近有家生意不好的驿馆,我见它在官道旁边位置优越,就低价入了手,平常作为打探情报和传递消息之用。至于这些人嘛,自然是我请来侍候你的~”
自从结识方清玄后,谢陵隔三差五就献殷勤,希望以此留住他的人,不要哪天一声不响地就消失了。
可能是他这两年付出不少,方清玄终于从原来的冷冷淡淡,变成如今偶尔也能说几句的人了。
老实说有时候谢陵也搞不懂方清玄的所思所想,之前好几次想借酒问出他的心里话,却每次都以自己先被灌醉而告终。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
越挫越勇!
每次的失败都化成前进的动力,让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次他特意选了一壶加强版的烧酒,就不信还不能成功。
烈酒入喉、三杯下肚,他感觉自己有点飘了。但一看方清玄,仍然面色如玉,没有半点酡红浮现。
可恶,难道这次又要失败了吗?
谢陵气的牙齿咯咯作响,起身就将酒杯向水中掷去。
咕咚一声,装着琼浆的杯子沉入水底,溅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方清玄:“你怎么了?”
谢陵此时酒劲上头,已完全忘了自己的计划,反是泄气道:“我突然不想去了。”
方清玄:“……为何?”
谢陵:“其实我知道,你们都不看好我,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仍旧达不到崔由妄那样的水平。整个武林中,怕是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方清玄:“别人不知道,但我对你却是有信心。”
谢陵自嘲:“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别安慰我了!”
方清玄正色道:“谢陵,你这两年的努力我看在眼里。先是苦练朱阳策和无上功,后又往返于秘境试炼之间。之所以及不上崔由妄,不是因为不努力,而是时间确实不够,你不必自责。”
谢陵蓦然抬头:“你这么善解人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想起当初咱俩刚认识那会儿,简直是场灾难。”
方清玄失笑:“灾难?”
谢陵:“是啊,我每说一句话,你要么说一两个字打发,要么干脆就不回答,可别提我那时的心情了。有时候我多么想做你九华宗的同门师弟,至少能让你多说几句。”
方清玄怔忡片刻:“我在九华宗时,也不是爱说话的人,继任宗主后,一应庶务都是云深师弟帮忙打理,自己只一心练功。”
谢陵:“你说为了参悟无上功,在当上宗主四年后,就退位出游了。”
方清玄:“不错,人生要懂得取舍,我既无心管理宗门,为何要尸位素餐,厚着脸占据宗主之位呢?时日一久,难免师弟、弟子们心怀怨怼,倒不如弃旧图新,专于武道一途。”
谢陵:“这倒合乎你的作风,不过抛弃一切从头再来,许多人就算是知道,恐怕也舍不得原有的一切,从零开始。”
方清玄点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既然万物都会回到最原本的状态,为何人又不能从头开始,走出一条新的路呢?”
谢陵:“跟我这魔门出身的人在一起,你不觉得掉价吗?”
这是困惑他许久的问题,方清玄的出现就像是一团迷雾,令他始终没有安全感,他很怕下一秒,方清玄就会消失不见。
方清玄摇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祖认为在自然面前,万事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
此句也被日月宗首任宗主崔彧当做至理名言,即使他将其理解为另外一种意思。
但由此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