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卯时将至。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谢陵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书的封皮写着‘’沧海拾遗”四字,翻开来却是一卷竹简,上面写着:“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
确认了是《朱阳策·妄意卷》后,他将之放入袖中收好,随即拿出自己写的“朱阳策”放回原位。
这两本书的唯一相同点,便只有开头几个字,后面的内容则是谢陵借鉴各个宗门的武籍,东拼西凑写上的。
就算日后有人得到这本“朱阳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说不定还以为陶弘景博采众长,所以书里才会写有别家门派的功法。
此番行径连晏无师都看不下去了,在识海道:“你取且取,何必再放一个假的回去?”
谢陵回道:“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先前问过薛容朱阳策的下落,不拿个西贝货敷衍,万一他发现朱阳策不见了,怀疑到我头上怎么办?再说你屋里书那么多,抄下来的东西也跟真的一样,不用一用可惜了。”
晏无师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半晌来了一句:“你真够损的。”
原主极少出现,但凡出现都是为了“教育”谢陵,更别说夸赞了。
虽然这夸赞听起来怪怪的,但四舍五入,谢陵就当晏无师是在夸他了。
心里得意归得意,身体却十分疲倦。
好在带了一个帮手,一出门方清玄就迎上来。见他晃晃悠悠走路都不稳,不由分说揽过人,一个起落便离开了薛府。
此时恰有仆役行经,他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带起凌厉的北风直吹面庞。
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直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
再度被方清玄扶回谢府,在门口守候的却不是边沿梅,而是玉生烟。
玉生烟生来好动,在晏府守了几天就不行了。他早就听边沿梅说晏无师在城南有一座豪华无比的府邸,可就是无缘得见。
昨日与边沿梅做了交换,换成自己去谢府侍奉,打算给师尊一个惊喜。
没想到扑了个空,晏无师外出彻夜未归,他便一直等在府门,心想一定要让师尊看到他这个“惊喜”才好。
左等右等,晏无师终于回来了,更严格的说,是被人扶回来的。
扶他的人身材削薄、俊逸非凡,活脱脱一个清冷美男子。
那日调侃晏无师后,玉生烟并没被修理太惨,所以他最近又活了过来。
看着师尊一如那日发青的眼角、疲惫的身躯、以及身边那人,恍然大悟。
原来师尊并不是在春雨楼点多了头牌,而是被面前的美人“榨干”了!
他就说嘛,师尊一向喜欢清冷这一挂的,哪里能瞧上春雨楼的庸脂俗粉?
急急忙忙冲上前,对谢陵道:“师尊劳累过度,快些进屋歇息吧!”
见到玉生烟,谢陵倒没多少惊喜,而是心生疑惑。
这小子素来大大咧咧,上次说自己去青楼点头牌才是正常操作,怎么这次反倒主动关心起人了?
待看到玉生烟一边傻笑一边盯着方清玄,他就懂了。
又是被人双叒叒误会的一天,他叹一口气。
身心俱疲,随着这一声叹气,谢陵只觉身体一松,彻底倒在方清玄怀里不省人事。
这次轮到玉生烟与方清玄一起将人架回了卧房。
……
谢府毕竟是作情报联络之用,非久留之地。又过了一日,谢陵便打道回府。
在他的盛情邀请下,方清玄也没走,而是随着一起回了晏府。
或许是因为独居惯了,方清玄丝毫感觉不出外人的眼光,并未先去边沿梅为他准备的房间收拾安置,而是跟着谢陵去了明德堂。
明德堂位于府中央,是晏无师居所,府中建筑都围此而建。
明德取自《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本意是指德才兼备或有光明美德之人,是美好的字眼。但这二字用在晏无师身上就有些奇怪,因为老晏怎么看都不像这类人。
虽然方清玄已经承认和谢陵是朋友,但两人毕竟认识不久。
为了早日熟稔并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谢陵直接将明德堂西侧,一间宽敞朝阳的厢房给了方清玄住。
边沿梅、玉生烟心里不免又是惊叹连连。
边沿梅还好,就算再有想法面上也不显。
玉生烟就不同了,直接说道:“西厢房虽近,但想做点什么来来回回多不方便啊!师尊你还是让方道长和你同住吧。”
方清玄不解其意,面上仍是淡淡的。
而谢陵此时正端着一盏茶,听罢玉生烟所说,茶杯差点没掉地上,不悦向他看去,就要发作。
幸得边沿梅适时调解,让玉生烟去西厢看看收拾的如何,方才让他逃过一劫。
见方清玄没有生气,谢陵心下稍宽,重新端起茶盏欲饮。嘴唇刚碰上杯沿,却被人一把按住。
方清玄道:“别喝。”
不顾外人惊诧的目光,伸手端过茶盏闻了闻,眉目一凝,看向谢陵:“这茶是谁送来的?”
谢陵又看向边沿梅,边沿梅回道:“是张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