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迎晖在海岳楼拜别晏无师,匆忙回至下榻客栈,通知一众弟子出城。
弟子们不明就里,但听说出城皆是欣喜若狂。因刘迎晖催的紧,便只收拾了随身细软,不便携之物皆弃于客栈。
来不及心疼,不到一刻钟便在楼下集结完毕。
赵心月也正好赶到,将文书交付,一行人便紧赶慢赶出了城。
刘迎晖谨记晏无师之言,带着人一刻不停,不过数个时辰便至梁州。沿途守卫看到赵尚书府开具的通关文书,自是不敢阻拦。
待桑景行反应过来,已是鞭长莫及。
翌日一早,边沿梅来报,桑景行和赵心月在邺城内发生冲突。
谢陵匆匆穿好衣服,赶往事发地点。
虽说桑景行武功不如晏无师,品行也不好。但其师尊、宗主崔由妄,对这唯一的徒弟却极是纵容。
光是邺城周边的房产他就拥有数套,有时崔由妄外出办事,都命他坐镇宗门,打理大小事宜。
此人好色异常,凡是看上的男女,不论年岁,都要想方设法得到手。
还曾因此闹出过人命,被崔由妄责备后稍加收敛。
近来又故态复萌,从各处收来不少孩童养在城北私邸,只等再过几年,便尽情采撷。
赵心月素来不喜此人恶劣行径,听说他在邺城四处搜罗小孩子,又加上昨日九华宗之事,故而今日一大早,她就来城北桑府讨个说法。
心想就算桑景行不在,把孩子们放走也算做了件善事。
好巧不巧,桑景行近日就在此地逗留,相看那些得来的男孩女孩。
巳时未至,便听说赵心月在外叫门,心里奇怪这女人怎么来了。
刚穿过游廊,就听见有人在门口“咚咚咚”敲门。
声闻于外,数里可闻。
他阴冷一笑,三步做两步,上前一脚踹开府门。
大门应声碎裂,巨大的冲击力将门口的护卫纷纷掀飞。
桑景行下手素来狠厉,刚才那一脚足足用上了七成功力,破碎的门板不仅伤到了护卫,也波及附近的行人。
被砸中的人无不顷刻倒地或如破布般倒飞出去,一时血花四溅,哀鸿遍地。
此情此景亦激不起桑景行半分怜悯,他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只冷冷啐道:“一群贱民!”
赵心月运起真气抵挡,却也不好受。她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几欲作呕。
勉强压住喉头的腥甜,待飞溅尘土落定,直接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
伸手指着桑景行,一开口声线都在微微发抖:“你……怎能如此行事? 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你这样做,与山匪何异?”
她平时是娇气任性了点,本性倒不坏。
此刻面对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心下同情且愤怒。不过她不擅怼人,说出的话也无甚杀伤力。
果然,桑景行听后只“呵呵”两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赵心月,我还未就九华宗的事找你算账,你倒一大早找上门来了?这样一群贱民,也值得你如此小题大做?真是扰人清梦!”
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赵心月,她愤愤道:“姓桑的你就是个杀人如麻、好色成性的大变态!你背着秀秀姐找了那么多男女还不够,现在又要祸害小孩子,真是连晏无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赵心月是赵彦深幺女,自小娇惯,备受宠爱,因此造就了她心直口快的性格。
当初敢在云梦楼公然提起晏无师旧事,如今面对桑景行,自然也不会忌讳。
被戳中心事,桑景行面沉如水,阴恻恻道:“我与元秀秀本就没有夫妻之名,找什么男人女人,与她何干?她要是过不下去,大可走人,谁拦着她了?
至于晏无师,他每日与府里那两个爱宠三宿三飞,逍遥自在,可比我快活多了。我是变态,那他又算什么东西?”
晏无师府里还真有一对男女,赵心月一时无法反驳。
又听桑景行继续道:“赵心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识相的就赶紧走人。我可不会怜香惜玉,惹到我,照打不误!”
赵心月牙关紧咬,牙齿因用力而咯咯作响:“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就不姓赵!”
说罢抽剑直刺,剑光森森、斜横连斩,正是自创剑招“雨打飞花”。
可惜晏无师能看出她的境界,桑景行又如何看不出来?
当即运功一挡,剑气便散了。
轻蔑笑道:“你也不过如此,区区《凤麟元典》第四重,也敢学别人打抱不平?真是不自量力!我也不恃强欺弱,只要接下我一剑,便放了你!”
话音刚落,他便一剑劈来,剑气猛烈虎虎生风,虽只一剑却用上了八成功力,绝非赵心月能够抵挡。
赵心月有预感,如果被砍中,非死即残,桑景行显然没想放过她。
周遭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令她无从躲避,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一剑。
无可奈何,她闭上眼睛,心道吾命休矣。
伴随着“铮”的一声,预想的痛楚并未降临。
她睁开眼,一把色泽光润、上刻“太华”二字的宝剑正横在她身前,挡下了这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