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妖姬”二字。如此祸乱国家的贱人，拾儿断不能为她出生入死。”
察蒙蒙仰头盯住了拾儿的眼睛，月色下双眸闪动。她恨恨地说道：“她呢本来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好好当她的寿王妃，就算没有顶尖的富贵，一生的平安必定是可保无忧的。偏偏自己生了个好看的容颜，又偏偏被自己好色的公公看中了。这公公可是一言九鼎的天子，谁敢忤逆他？这才七转八拐送进宫去封了个贵妃，这个如何怪得到她？天子讨好她，封了哥哥封姐妹，又有哪一件事是她做得了主的？要我看来，这当天子的也是心中有鬼，未必就看得起她，不然，因何不封她皇后？我们女子，有时候就是你们男人的玩物，好得时候蜜里调油；大祸临头，五尺白绫！”说到此已然眉头微蹙满脸不悦。
拾儿见察蒙蒙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也被触动，说道：“我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只是……”
察蒙蒙道：“只是什么？你们男子但凡为女子多想一些，也不会说出那等言语了。
拾儿心结一开，如释重负，拱手道：“察蒙蒙师父教拾儿做人，拾儿这里谢过了。”察蒙蒙见他面色严肃，眼中却满是狡黠，自己先“噗哧”笑出了声。
第四回
酬壮士警恶刀赠有缘人 试牛刀十方阵擒文武煞
拾儿见察蒙蒙绽出笑颜，心中甚是欣慰，忽地想起一事，忙笑着问她道：“那日问起‘小躺’的来历，未等你说便被小尼姑打断了。今日断躲不过，快快说与我听。”察蒙蒙捂着嘴只是笑，见拾儿满目的期待，这才说道：“其实很没意思的。女子么，那有不爱俏的。我们这江湖女子，要想长得丰腴，无非是多吃些，多睡些。我这派的轻身功夫，偏偏忌口，不能食荤腥，我便偷懒，不好好练功。每次爹爹隔窗唤我早起，我便说‘爹爹啊，我再小躺一会啊。’说得久了，爹爹便唤我作小躺了。”拾儿闻言不禁哈哈大笑。察蒙蒙有些愠怒，食指点到拾儿的鼻尖道：“不许你笑，也不许你叫。”拾儿却不理她，“小躺、小躺”叫个不停，二人便又斗起嘴来。
忽听塔前有人呼唤，正是葫芦生在叫“小躺”，二人赶忙钻出花丛来到塔前。葫芦生见二人满面的笑意，头上身上满是花瓣，瞪了拾儿一眼怒“哼”了一声。察蒙蒙没了母亲打小被惯着，不怕父亲，挡在拾儿身前，给了爹爹一个白眼。小野石根恰巧出来，笑道：“古有阮籍青白眼。如今察姑娘白眼爹爹，青眼我这贤弟，葫芦先生可要当心了。”葫芦生斜睨看了拾儿一眼，又一指察蒙蒙道：“这就是老夫的冤家。”众人闻言大笑。小野道：“夫人有心与各位见上一见，这就请吧。”说罢前面引路，三人跟在后面。因为小野打趣，察蒙蒙有些羞涩，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
到了门口时，却被高力士挡住。只听他说道：“几位便在此驻足吧。虽然眼下境遇不堪，不过这尊卑次序还是要讲的。”又听杨玉环隔着门说道：“高公公，还请将这些义士的姓名写了来，奴要牢牢记着，他日若有机缘，奴必当厚报。即便……即便……唉，奴也要为义士们立上长生牌坊，佛前日日诵经，保佑各位福寿安康。”
高力士答应一声，拿了笔墨素笺出来，将几人的姓名写了送了进去。拾儿听见杨玉环将众人名字每个都念了一会，心道：“倒也是个有情有意的女子，想来传言未必可信。”
杨玉环又道：“葫芦生，你我相识多年，如今奴要远行，此去只怕……只怕再无归程，现就请先生为奴也测上一字吧。”跟着高力士拿着一方纸笺出来，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个“玉”字。
高力士丢个眼神过来，葫芦生心下明白，斟酌一番说道：“这个玉字么，现在看也颇为不详。”又轻轻咳了一声道：“从字上看，有了夫人这一点是个玉，没了夫人这一点才是王。上皇受命于天，与夫人的缘分实在是到头了。”
门内一阵沉寂，似有抽泣之声传出。隔了好一会，才听杨玉环道：“既是天意，奴何敢强求。想当年马嵬坡前，三军鼓噪。这些人先是……先是斩杀了奴的兄长杨国忠，回过头来便要杀奴。好在陈玄礼将军安顿住军心，只说要去请旨，来和高公公商议。危难之时，高力士高公公找来奴的一位亲信侍女，命她代奴自缢。想来高公公必是和陈玄礼将军商量好了的，陈将军来验过尸身，出去便跟将士们讲‘妖姬已经殒命’，接着便听见将士们的欢呼声。那时候啊，奴就想了，真不如自己死了的好。兄长已经被杀掉了，姐姐妹妹们下场也必定不好。便是三郎，今生能不能再见一面，也是说不定得了。唉，真不如当时死了得好。后来高公公找了东瀛人一个叫晁横的来，将奴打扮成东瀛女子的摸样，连夜送回了长安城。这个叫晁横的有些机谋，他说‘别人只当咱们要南去，咱们偏偏往东往北。让他们琢磨不透。’其实奴心里岂能不知，假若南去蜀中，不幸被朝廷发现，奴家必是一个死字，倒是暗藏旧地，便是被叛军搜得，也会有一线生机。后来，奴就藏身在了留守长安的东瀛僧人那里。不久呢，长安城便被贼兵攻破了，贼兵虽然凶残，但对东瀛人还算客气，奴侥幸活了性命。再后来，陈将军遣自己的一个旧部斥候，就是这位葫芦生，把奴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