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运将思绪从回忆里收缓缓回,他擅长习惯,所以对于过去经历的苦难,并不会耿耿于怀,反而是在经受过那些苦难之后,变得更加坚韧。
他同时也擅长记住,哪怕是三岁的时候,某个下午明媚的阳光,照得墙角的小草翠绿发光,有只蚱蜢从面前跳过,吓得他摔了个屁股蹲这样的事,他认真去回忆,都是能想得起来那些细节的。
所以他总是把过去的记忆拿来反复回味,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在他看来只要是过去,都值得回味。
这次讲给周永的故事,就在他的脑子里翻转沉浮了整整十个年头。
那个夜很漫长,而写进故事里,却很短暂。
听完苏运的描述,周永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和痛惜,但他遮掩得很好,没有显露出来。
周永问道:“这很明显是特别事件,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你这次事件的驾驭规则,但很明显,你成功对抗了它,再结合今天的事件,你应该也成功的驾驭了它。那晚之后,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得不同,或者开始拥有什么特殊能力?”
苏运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我没察觉到有掌握任何的特殊能力,甚至在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我一度以为,那个夜晚,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周永皱眉,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就很难判断你拥有怎样的能力了,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你驾驭的是诡异。如果是邪魔的话,你根本坚持不了十年,应该早早就被它取代了。”
闻此,苏运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驾驭的过程显得并不那么友好,甚至有些邪异,有没有可能是邪魔呀?”
周永笑了笑:“放心好了,驾驭过程本来就是千奇百怪的。比如邓禹,他是在某次特别事件中,一个猪肉佬问他有没有媳妇,他很轻蔑的说年纪轻轻怎么被女人所困,猪肉佬开心的给了他一刀,他就成功完成了驾驭。当然也不排除他驾驭的是邪魔,代价就是永远单身。哈哈哈!”
邓禹通过反光镜白了周永一眼,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周永的说法。
不过周永接下来问出了一个让苏运心头一颤的问题:“你刚说,你以为十年前是做的梦,而你之前刚上车时,也在问我这是不是梦。梦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你的能力是否也跟做梦有关呢?”
苏运没想到周永如此敏锐,仅仅通过他的两句话,就察觉到了他有心隐瞒不提的事情。
好在他不动声色地顺着周永的话说道:“刚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看来,其实那晚之后,我身上是有发生过一些变化的,而且就是与做梦有关。”
周永顿时来了兴趣:“那你仔细讲讲!”
“要是我说我能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做梦,并且能够掌握梦,你信吗?”苏运一脸认真的看着周永。
周永有些惊讶,“清明梦我倒是听说过,但是需要一定的训练和意志力才能做到,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有这个知识储备和行动力?”
苏运见他知道清明梦这一说法,让自己可以少费些口舌,松了一口气,他补充道:“大概是驾驭了诡异的缘故,我的记忆力变得特别好,能回忆起从两三岁拥有意识后的事,甚至更早的混沌期发生过的一些画面,我也隐隐约约能够记起。虽然跟电视里的超忆能力没法比,但是这可能是我能做清明梦的基础,即超强的精神力、意志力。”苏运没有透露记性好是自己从小的天赋,而是将其说成了那晚之后掌握的特殊能力。
苏运看着周永的眼睛,从他的眼里没有看到怀疑。
苏运便继续说道:“小时候,爸爸不准我看电视,为了安全也不让我出去玩。你能想象一个几岁的孩子和一个更小的孩子待在家里,没有电视看,不能出去玩,是有多无聊吗?那时候,窗前的一朵云,都能看一个下午。那种疯狂的空虚感,现在想起来依旧令我窒息,所以我迷上了看书。老一辈的藏书,邻居家孩子的课本,废品回收站的废弃书籍,陪我渡过了我童年最难熬的时间中的某一段。同时,也让我知道了如何自我催眠在梦中清醒。”
可能害怕自己说得太乱,苏运停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因为对书中的清明梦很感兴趣,便一直致力于自我催眠——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当遇见违背常识的事情时,就一定是在做梦。我尝试了很多年,那晚之后,我做到了。”
周永点了点头,示意苏运继续说下去。
苏运道:“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给了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当遇见违背常识的事情时,就一定是在做梦。碰巧,那天之后我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连续的噩梦激活了我的自我催眠,让我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周永有些佩服的看着苏运,那么小的时候就能做到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
苏运继续道;“意识到做梦后,我寻思,既然是梦,什么都是虚假的,都是我的大脑想象出来的,那应该受我所控。于是我利用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为自己想象出来了一个能力——浩然正气,在梦中所向披靡。哪怕是之后的很多年里,一旦做噩梦,我都靠着浩然正气,在梦里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