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驰的火车上,苗小甚想起弟弟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这个比他小一岁多的弟弟,明显比他更懂事一些。读初中的时候,小至的成绩还不错,尤其是英语。他是英语课代表,成绩常年在年级排名第一或者第二,连第三名都没有考过。
弟弟还参加过一个征文比赛,他写的《我的爸爸》被刊登在了一本小学课外读物上,当时还受到了学校的表扬。时至今日,苗小甚还记得弟弟上学时候清澈的眼神。
当时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父亲有段时间在外面打工,也挣不了多少钱,母亲就在家里照顾这个家。
当时的情况,这个家只能供一个孩子读书,懂事的弟弟故意考得很差,正好借机外出打工。苗小甚的成绩稍微好一些,弟弟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了他。然而,后来的苗小甚因为换了老师而导致了严重的偏科。
现在回想起来,因为讨厌一个任课老师而放弃一个学科的学习,简直是太傻了。不过,后悔也没有用,时光总不能倒流。
苗小甚用弟弟换来的上学机会一路上了大专,学了法学专业,也算是有一个交代——尽管这个交代在遍地都是大学生的社会上并不算什么。
他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很冷,弟弟用自己攒下的钱给他买了一件黑色的棉衣,当时花了五十块钱。那个冬天特别温暖。那件黑色的棉衣现在早就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但这件事永远刻在了苗小甚的脑海中——他永远记得弟弟为自己做过的一切。
如今已经步入社会的苗小甚,每次想到弟弟都觉得愧疚万分,他认为是自己抢走了弟弟读书的机会。他常想,如果弟弟读了大学,一定比自己有出息。
他读大学的时候,弟弟有时候会寄钱给他,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苗小甚在大学期间参加过自学考试,也参加过专升本考试,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拿着大专毕业证,找不到对口的专业,他觉得自己很失败。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如果弟弟有学上,或许他会选择英语专业,那么,他很有可能成为一个翻译——小至很想成为一个翻译家,或者是自由翻译人员,那是他的梦想。
路两旁的树飞快地朝后倒去,小甚的思绪飘飞,脑海中回忆着弟弟不同时期的样子。
时间过得真快,他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看到弟弟了。
车到站的时候,小甚的腿都坐麻了。他拿着给弟弟带的东西,一路小跑出了站。
“哥,哥,”小至站在那里挥舞着手臂,他踮起脚尖朝苗小甚大声喊着。
在这个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里,兄弟两个总算见面了。
看着一脸疲惫的弟弟,小甚很是心疼,他怪自己没有能力让弟弟过上好日子,尽管只比弟弟大一岁,他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弟弟,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他想做家里的顶梁柱,他想扛起这个家。
到了弟弟的出租屋,小甚稍感欣慰。那是一个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的小房间。比他住的房间干净多了。一张小床,蓝色的方格床单,桌子上还摆着一盆塑料花。
“住的地方还不错,”小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心中确实无限感慨。
自己工作中遇到的那些事,那些人,遇到的那些挫折,在可爱的弟弟面前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兄弟俩坐在出租屋里聊了很长时间,他们聊父母,聊工作,聊生活,总有说不完的话。
“有没有想过回去?”小甚突然问道,“我工作了一段时间,也有了一些工作经验,父母年龄也越来越大了,我还是希望我们两个能离家近一点。”
小甚红了眼眶,其实,他是不忍心看着弟弟一个人在外打拼。离家这么远,不知道他受了委屈该向谁诉说;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过解决不了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委屈。
想起自己受委屈的时候那种无助,他不知道弟弟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二十二岁,很多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自己的弟弟却早早就扛起了生活的重担。这个当哥哥的,真的是无比愧疚。
小至本来是个挺乐观的孩子,但听哥哥这么一说,那些曾经独自咽下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他别过脸去掉下泪来。
看着弟弟掉眼泪,苗小甚也红了眼眶。他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拼搏,早一天让弟弟,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对于幸福,他没有具体的概念,大概就是有房子住,有饭吃,有时间陪家人聊天,如此而已。至于钱,多少是多呢,没有一个标准,因人而异吧。
在南方住了一段时间,他陪着弟弟一起工作,也自己一个人在城市逛了几天。
南方城市景色很美,就是太潮湿了,对于苗小甚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北方城市一些。
十几天之后,苗小甚准备走了,弟弟决定留下来,继续打工,“等攒够了钱我就回去。”他跟哥哥的想法是一样,都想当家里的顶梁柱。
苗小甚走了,带着弟弟的祝福,也带着肩上的职责。
那天以后,这个只比弟弟大一岁的大男孩,醍醐灌顶一般。他更加明确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他必须好好挣钱。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