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左右，车厢里大部分的人都入睡了。
七号车厢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很快，有上厕所回来的人小声议论道：“听说是抓住了一个逃票的！”
“这年头，逃票那也是没办法，有钱谁愿意逃票！”
又有人问：“大人还是孩子？”
“听说是下乡的知青！”
“知青啊！知青逃票的多了！还不是手里没钱！”
车厢里醒着的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议论着。
很快一个男知青被两名乘警押着从七号车厢过来，耷拉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更是补丁累着补丁，身上仅有一个满是补丁的挎包，挎包倒是鼓鼓囊囊的，里面不知道装了啥。
一看就是家里特别困难的那种，连铺盖卷都置办不起。
车厢里议论的人多，周学军睁开眼，好奇的看了过去，随后‘咦！’了一声。
喊出声来：“李铁柱？”
听到喊自己，李铁柱抬头，方素清就见这人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明，此时带笑的看着周学军：“周学军，你也坐这趟车？早知道就跟你一起上了，你们下乡的地方是哪里？”
周学军就觉得好笑，这人都被乘警抓住了，还有闲心问这个，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还是回答道：“双河村！你呢！”
“双河村！哎呀，那可真是巧了，我也被分到双河村，咱们居然分到一起了，”李铁柱的视线在最里面的柳芳身上滑了一下，眼眸里闪过惊喜：“柳芳也去双河村吗？”
周学军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李铁柱笑道。
后面的乘警催他走。
李铁柱回头，看着乘警，笑嘻嘻的套近乎：“大哥，这是我同学，我就说几句话！”
周围好些人都看过来，一看李铁柱这样子，就知道家里是真困难，有人就说：“乘警同志，你看这小同志也不是有意犯错，要不就饶了他一回。”
“就是就是！”
“他这都遇到同学了，火车票的钱找同学借借也就有了。”
李铁柱没打算借。
关键是他没钱还。
反倒是周学军面子上过不去，顶不住，主动问乘警：“这是我同学，我帮他补交火车票的钱，你看行吗？”
乘警自然是同意。
每趟列车都有逃票的知青，他们也犯愁，撵下车不行。
不撵下车，人兜里比脸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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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愿意出钱补交，自然是最好。
周学军跟着李铁柱一起，去了十号车厢补交火车票的费用。
回来后，李铁柱就靠在方素清这边的过道上席地而坐，也不嫌脏。
方素清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块旧布出来递过去：“垫着坐吧！”
李铁柱笑着点头：“谢了啊，我叫李铁柱！你也是知青？”
方素清点头。
“这么小？你看着还没我妹妹大呢！有十六了吗？”
方素清：“十八！”
“那真看不出来！你去哪儿？”
对面的周学军开口：“她叫方素清，下乡的地方跟咱们一个地儿，赶紧睡吧！这天都快亮了！”
李铁柱嘿嘿笑了一下，视线落在靠着陈红武睡着的柳芳身上，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
仰头对方素清说：“睡吧！明儿再聊。”
方素清闭上眼。
第二天李铁柱知道方素清带着弟弟妹妹一起下乡后，看着方素清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这小丫头还挺有骨气！没事儿，等到了地方，哥帮你！以后你就是我干妹妹！”
方素清看得出来李铁柱说的是真心话。
之后李铁柱便处处帮着方素清。
方连民要上厕所，李铁柱抱起方连民就走。
当然，李铁柱喜欢柳芳这事儿，方素清也看得真真儿的。
李铁柱虽然没有一直盯着人家柳芳瞧，但隔一会儿，那眼神就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等柳芳察觉看过来的时候，李铁柱立即收回眼神。
耳尖通红。
这不就是暗恋吗？
可惜柳芳被陈红武护在里面，嘘寒问暖的，李铁柱连跟柳芳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中午，好些人从行李架上把自己的包翻下来，打开，有的拿出烧饼，有的从包里翻出自家摊的饼子，还有煮熟的鸡蛋，咸菜，酱菜，车厢里一下子钻出各种各样的味道来。
对面的陈红武也踩在座位上，从行李架上的包里面掏出三个鸡蛋，顿了顿，又把其中一个鸡蛋放了回去，因方素清在他对面坐着，所以陈红武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又掏出两个小苹果，红彤彤的，特别诱人。
最后又掏出一个装水的牛皮袋子出来。
坐下来后，吆喝柳芳跟他一起吃，周学军看了两人一眼，起身走了。
连民和玉枝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对面陈红武手上的两个小红苹果上。
李铁柱也从挎包里面摸出一张薄饼来。
见方素清三姐弟呆坐着，不打开包。
李铁柱赶紧从挎包里面又掏出两张薄饼出来，递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