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一离开,玄公公捏着金丝虎的脖颈将它往阶下一掷,立春等四人各从一个方向围来,将金丝虎重新困于银笼中。
“喵——喵——喵!”
玄公公用拂尘扫净身上的猫毛后,才躬身回到贵妃椅旁伺候,又命令小太监们速速打扫。
姬婴接过宫女新奉的茶,浅饮,垂下的长睫小扇子一般。
“大人受委屈了!”玄公公眯眼看着肥硕的金丝虎,看着看着,金丝虎变成姬元曜的模样,再看,又变作陛下的模样,又看,还是一只肥硕的金丝虎。
“还不把这畜生拖下去,乱棍打死!”
“无妨。”姬婴轻渺淡然的一句让立夏四人收回手来,“养在行宫花园吧。”
“是,大人。”
玄公公难以置信地看着姬婴,姬婴优雅起身,两名小太监立即跪地为他整理好衣摆。
“岁岁喜欢,给她留着吧。”
玄公公撇了下嘴,无话可说。
扶着千岁大人去汤泉殿药浴,玄公公心事重重,想到今日大人受到的羞辱实在心疼,终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最危难的时候已经去了,而今整个大越都在大人手中,大人本不必受这样的委屈……”
“有时间胡思乱想,不若替本座瞧瞧池子是否有漏。”
玄公公叹了口气,“是,大人。”
冉子岁被姬婴阴恻寒凉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回东宫午休时,那双妖眸在脑海中远远近近、沉沉浮浮。
“公主公主!”紫玉与桃桃叫醒了她,“您又魇着了。”
冉子岁坐起来,手中仍捏着姬盛有姬婴鲜血的瓷瓶。
这回梦魇,怪不得系统二妞。
“奴婢给您打水来洗洗。”桃桃打开窗户,让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出门备水去了。
从千岁行宫回来后,紫玉的脸色便不好,见此刻屋中无人,守在床榻前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紫玉被这一问,反倒愈加紧张,低声道:“公主,有些事本不是做奴婢的能说的,别说千岁行宫,就是整个大越皆讳莫如深。”
“公主您生得晚,不知道,举国上下知晓者哪怕梦中亦不敢透露一星半点。否则,千岁大人出手前,陛下会以大不敬之名先出手,并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冉子岁困意全无。
紫玉起身将桃桃才打开的窗户关上,又放下隔间的帘子,才附在冉子岁耳边轻声诉说……
冉子岁渐渐拧眉,反问紫玉:“当真是金丝虎咬了大人?那奇公公……”
紫玉一时着急捂住冉子岁的嘴,“奴婢这些年来听古嬷嬷醉了断断续续说的,当年贤妃娘娘薨,大人当夜被金丝虎咬伤,御医都说不中用了,陛下才命奇公公去……”
贤妃娘娘是姬婴的母妃,姬婴被尊奉为九千岁时,陛下亦追封贤妃娘娘为孝贤太后。
“那年太平邪教尤其猖獗,闹到宫里来,碍了奇公公,从此大人便留下病症,每年发作一回。”
“咦!怎么关窗了?”桃桃领着两名小宫女端着梳洗用具进来。
“哦一时刺眼,我让紫玉关上了。”冉子岁说着,下床坐在妆镜台边闭目思忖。
“公主您呀得见见光,老闷着怎么行?”
上回在行宫汤泉殿,她分明瞧见……
“堆这么高做什么?寻常发髻就好。”冉子岁打了个哈欠。
“公主您忘啦太子殿下要您午后去养心殿请安呢。”桃桃巧手挽出一只高髻来,“奴婢方才听承芳殿的马公公说,张良媛昨儿就去侍疾了呢。”
冉子岁按住桃桃抓金簪珠翠的手,“傻桃桃,她去了我倒轻松,何必与她争个高低。”
“奴婢只是喜欢公主漂漂亮亮的!”
冉子岁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插到桃桃的发髻上,“我也喜欢桃桃漂漂亮亮的!”
养心殿的汤药味与脂粉味比上回足足重了一倍。
“公主!”紫烟送上掩面的帕子。
“无妨。”冉子岁摆手。
庞公公出来引见,轻声道:“太子妃娘娘来得巧!陛下才服了长生丹,精神正好。”
“太子殿下代陛下监国,眼下正在尚书房批折子,殿下托奴才转告娘娘看望陛下聊表孝心即可,不必理会旁人。”
冉子岁心中颇疑惑,面上淡然,莞尔一笑,“多谢公公。”
宫女打帘,冉子岁在紫玉的搀扶下踏入隔间,美貌姬妾跪了一地,皆捏着帕子香泪涟涟,一双双红湿的媚眼焦急地往帘子里瞧。
守帘宫女打帘让她独自进去。
皇帝发已全白,乐呵呵地听皇孙摇头晃脑地背书,额头与眼尾的褶子愈加深刻。
陈皇后睨了眼来人,接过张良媛奉来的参汤,翘着小手指一勺一勺喂到皇帝嘴边。
“儿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皇帝睁开眼皮,灰色的眼珠浸在黄色的眼白中,“嘉祥来啦。”
摆手叫停皇孙,皇孙扑到陈皇后怀中,委屈轻唤了一声“皇阿奶……”
“见过子婴了吧,他怎么样了?”
“回陛下,干爹他已无大碍,眼下在行宫将养着。”
皇帝拧眉,不悦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