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雍平大学
黄土高原早上十点钟和煦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叶缝,照在此刻的秋风楼。秋风楼在时间的冲刷下,早已失去了“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气势了,只剩下一个老者垂垂老矣的迟暮。
楼内,莘莘学子正在聚精会神听老教授讲解“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始皇帝灭六国的故事,台上的老教授手脚兼用,唾沫横飞,台下的学生们也时常为之喝彩。
当然,除了趴在最后排,正与周公坐而论道的李眠棠。
李眠棠,雍平大学一年级学生,虽然常常不听课,但是他凭借着个人天赋,成绩也能常年保持中游行列,不上不下。
就在李眠棠睡意正酣时,他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手机短信振动给吵醒。
迷迷糊糊间,李眠棠暗自想道:“肯定又是我爷爷,跟他讲过多少次了,尽量不要发短信,很贵的啊”。
李眠棠揉了揉眼睛,伸了两下懒腰,看了看台上眉飞色舞的老教授,又看了看时钟,最后拿起手机,翻了翻短信。
一行黑体字映入眼帘:“小子,我病了,速回”,发送人赫然写着李正阳三个大字。
李正阳,李眠棠的爷爷,平时为人严厉刻板,与李眠棠的左右逢源不同,李正阳常常在村里跟左邻右舍吵架,经年累月的,李正阳的难说话就这样慢慢出名了。
李眠棠看到这里,又不以为然,从小到大,爷爷就没有少病过,从小学三年级就是这样,病多了就要转学。
李眠棠又想了想,不回去吧,在爷爷那也交不了差,再说学业这么无聊,回去跟乡亲们拉拉家常挺好的,还是回去看看吧。
此时,下课的铃声打断了李眠棠的思考。李眠棠看着老教授不满地皱了皱眉,似乎意犹未尽,但是看着同学们下课心切的眼神,又只好挥了挥手说:“算了,今天先上到这里,剩下的,同学们自己复习”。
李眠棠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向一个口子倾泻而去,便不假思索地也顺着人群,走出了教室。
“从高二以后,爷爷就没有再病过了,今天突然病了,不会有事发生吧”。李眠棠一个人走在雍平路上,暗自思忖道。
雍平路上的风有点大,李眠棠不禁向里面裹了裹,他又想到来之前爷爷叮咛的话语:“臭小子,如果哪一天,我给你发短信说我病了,记住,你得立马回来”。
想到这里,李眠棠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来到汽车站,汽车站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人,看了看发车表,买了一张中转的票。
李眠棠所在的村子叫杨柳橡村橡村,位居西北防风治沙的要冲,每年村里都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种植橡树和白杨。因此,人迹罕至,交通不便,没有直达的客车。旅游业根本发展不起来,只能简单发展林业与农业。
客车把李眠棠送到了邻近的镇子便打道回府了。这也怨不得客车司机,试想:一条怪石嶙峋,崎岖不平的乡下土路,哪辆车能遭这个罪啊。
一路上,不能说人迹罕至,只能说荒无人烟了,零零落落的树木并不像校园那么高大茂盛,时而的风沙吹的李眠棠睁不开眼。
李眠棠看了一路,不由感慨自己是生活在得有多偏僻的乡下啊。
刚进村里,跟卖肉的张屠夫扯一扯家常,与罗阿姨家的二丫头打一打闹,李眠棠的心情到这里还只是比较轻松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眠棠就走到了李正阳所在的老房子。
房子是那种老式的白砖红瓦,木门纸窗的平房。门上的把手沾了不少灰尘,门前的台阶上已经泛出了星星绿意。
刚要敲门,李眠棠就感觉有点不好:爷爷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李正阳一手打扫卫生,每天都要擦拭几下门把手,怎么可能会让把手脏到这种程度?
李眠棠于是想也不想,立马就推门而入。刚一推开,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弥漫开了,可能是长时间没有清洗的味道,也有可能是避光动物聚集的味道,这与之前认识的家截然不同。
李眠棠环视了下外屋,跟他离开的时候天差地别,原来典雅素朴的外屋沦落成了简陋破旧的屋舍,李眠棠心沉下去了几分,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眠棠走进内屋。只见一个身材矮小,面容枯槁的老人静悄悄地躺着,脸上的皱纹像盘踞洞穴的蜘蛛的腿一样,原本印象中梳的整整齐齐的银丝,此刻也像杂乱生长的野草一般。如果不是李眠棠能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呼吸,恐怕李眠棠会以为他已经撒手人寰了。
李眠棠看了看爷爷,心里有些心疼,原本严厉,不近人情的爷爷忽然就成为了一般行将就木的老人,这变化让他有点没有转变过来。
“爷爷,您怎么又病了,这要是搁初中,别人老师还以为您体弱多病呢”。李眠棠知道他爷爷是真的生病,但长期爷孙俩你来我往的扯皮与暗讽还是让李眠棠忍不住说话中夹杂了一句小小的玩笑。
李眠棠说完后,他爷爷那枯黄的眼皮也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刚才的话全没有听见,又或者听不见一点声音。
“好好好,爷爷您天人五衰,五感削弱。没有那么多闲心跟您孙子扯淡,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