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垒四处香气飘溢,王师上下享受着军中的宴席。
中央大帐前的草地上,四五十个大小将领们席地而坐,除了周人还有附属盟友的参会。
鲁侯姬旦对个人吃喝的要求寻常随意简便,但领军打仗却总是着意为部下创造饮食上的舒适和丰富。
因为他认为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感受到:战争与动荡最终是要离开的,而生活常在!艰难的远征、战斗与流血牺牲,是为了和平安定的到来与美好生活的芬芳。
“之前遇到野象时,我发现它们很是聪明,同时好像胆子并不大!”一位年轻裨将说起自己对大象的观感,“两次交战中,敌军战象的战场机动性并不强,没有看到象群能灵活转弯,速度也一般。麻烦在于它们的冲击力无从抵御,哪怕就是一路直线冲击我们。我个人以为:或许应该针对它们的机动性弱点上做文章。”
“我来说说有关看法吧。”雍旅的统帅姞勉开口,引得大家将注意力转向他。
“大象的个头太大了!叫声又怪异。让我们的战马很是惧怕!也就是说,我们擅长的车战遇到了敌人的战象便无从施展。这些家伙又一个个都是皮糙肉厚的,一般的打击只能激怒它们,无法让战象丧失战斗力。所以,我以为再交战时当回避硬碰硬,用更为灵活的步兵战术腾挪进退,重点打击敌军的驭手。没了那些驭手的使唤,或许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前面潶翀建议的陷阱战术,对付这么大个头的凶猛战象,我觉得不容易实现。”
姞勉的一番说法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彼此之间交流着看法。
“偃迈,你来说说吧。大可以畅所欲言。”姬旦注意到人群中的舒人将领一副想说又在犹豫的样子,于是高声点将。
偃迈是灭亡了的攸侯国的幸存武士。偃舒带领攸人流亡武士集团归顺后,挑选了一个百人队的精兵为王师的附从部队,让堂兄偃迈负责从征。
偃迈为姬旦的微笑所鼓励,站起来恭敬对众人环拜后开口了。
“我们先前在与东南夷的长期战争中多次遭遇过战象,所以有些教训和经验供参考。大象这种动物是很聪明的!一点不像看上去的似乎很笨拙。但是,论服从性却远不及战马。纵然是很有经验的驭手,战场上也不好调控它们的,比如说难以有效变动前进方向,冲锋起来不会像战马那样说停就停。而且,它们其实是性情柔和又胆小的,害怕火光、噪音和烟雾,还很是怕疼!尤其是它们长长的鼻子。此外,看似强壮无比的战象其实并不适合耐久作战。”
姬旦听着偃迈的娓娓而谈,眸光亮了起来。一旁的南宫括也很是认真地思忖着什么。
“我们当时对阵这些庞然大物时,除了尽量射杀象奴驭手,重点是用惊吓的办法扰乱和误导大象。一旦战象出现了混乱,尤其是发起神经来,根本不会再服从驭手的指挥。失控之下不辨敌我,被俘的驭手也说其实象军上阵对他们一方也是极度危险的!哪怕是局部的混乱就能坏了一锅汤,不仅是敌军队伍会遭到冲撞践踏,甚至狂性大作的战象还会攻击旁边的同类伙伴,造成更多的混乱与连环误伤。所以,当时攸侯指令我们在交战时用火把和噪音吓唬敌人的战象,同时避开正面,采取迂回和包抄的战术灵活反击,不用指望真正杀死或重创它们,只要让怕疼的大象受惊失控,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姬旦和南宫括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色,后者站起来,赞赏偃迈的献策道:“很好!很有启发。后面再战敌军时,大家就在发挥部队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上做文章,同时刺激那些战象的发狂混乱,让它们成为我方的友军。来,偃迈,我南宫括敬你一觞。”
偃迈赶忙双手捧起自己的酒爵,能得到鲁侯和南宫括的欣赏,他是真的受宠若惊。
……
夜色阑珊,雾岚弥漫,天上的明月和星河却异常耀眼灿烂。
姬旦的军帐中,灯火明亮。
一位断发纹身的青年蛮人壮士,和鲁侯姬旦对案而坐,脸颊上都有奔虎状的刺青花纹。
姬旦专注地听完了对方的讲述,凝视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满脸不加掩饰的喜悦。
“终于找到你们了!章,我谨代表全家族,热烈欢迎你们回归西土。王庭将颁布册命,封国和爵位一样都不会少!”
“伯侯在上,章和族人们对王室的接受与恩典受宠若惊。不过,叔侯且待我辈立功后再行册命不迟。而且,我们愿意还是留在江南,为家族和王庭镇守一方。”
“你是这样想的……不过,南国的环境与繁华可是真的远不如咱们的西土老家和冀州、豫州好地方的,你们立国于蛮族之中,委屈了!”姬旦动容道。
“不碍事,伯侯。这并非侄儿一人的选择,族人们也是这个意思。”句吴人的首领周章目光灼灼。
“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这样,我会奏书王庭,隆重册命你为句吴之君,江南之伯,还将尽我所能调拨徒众与附庸加强你们的力量!王室从来没有忘记太伯,一直在努力寻找你们的下落。感谢上苍,让我们终于在这里亲人相遇了。”
“章谨代表族人上下感激伯侯的安排。伯侯尽可放心,我们句吴之师会全力助王师大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