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没睡着？”姬旦有些意外，低声反问。
“和你一样。”
“我其实也兴奋得不想睡。”幽暗中又多出来姬奭的声音。
姬旦坐起身来，转向两位兄长的方向。
“我在想着，温邦和沬邦都主动倒向了我们，说明商受其实对他们的畿内诸侯丧失控制力了。三哥又带着援军上来了。所以，是不是我们攻打朝歌的计划可以做些调整？”
“嗯，你的打算是？”姬发对弟弟姬旦的想法很有兴趣。
火光亮起，是姬奭起身吹燃了火盆。
兄弟三人围坐在一起，姬旦用半截木棍在地上划着。
“我们原先的计划是直逼朝歌，围三阙一，与婴城固守的敌人打场攻坚战。夺取商受的这个巢穴后，再北上全力攻占北蒙，彻底颠覆大邑商的膏腴腹心所在。如此，商受和他的残兵败将就只有两条路可走：或北遁邢邑、滳水乃至更远的匽方；或东渡大河据守兖州，甚至远窜到青州、徐州的商族势力区。我们再相机予以追击扫荡。”姬旦在脚下一个个画出并标注了黄河、济水、滳水、太行山、匽山、朝歌、北蒙、共邦、豕韦、邢邑、帝丘、奄邑、姑幕、攸这些地方。
这是之前多番推敲过的既定战略，认真研究了当年商汤灭夏的情形。
商人崛起于冀州的滳水流域，一路势力南下。先是清理了黄河以北的夏系诸侯，再南渡大河建立了桥头堡，最后向西邑夏发起最后的冲击。
冀州南境的鸣条之战，夏后桀大败亏输，先是向东南逃往了“三朡”，商军追兵杀来，夏桀最终只好向南远遁至巢方。
而周人伐商是由西向东，再北渡黄河，突然杀入大邑商的腹心之地。
由此推断，商王受在决战失利后，面临的选择只能是北遁和东逃。
此番大举伐商，是利用了商军主力远征东南夷人并深陷下东国战场的良机，攸侯喜指挥的那支庞大商军根本没能力回援商人的王畿。周人的目标也锁定为稳稳夺取和控制中国地域，无论是商受远遁北土，还是流窜到青州、徐州的上东国地区，都可以徐而图之。或者，就让他像当年的夏桀一样自生自灭好了。
“我刚才一直在考虑，如果我们在主力直逼朝歌的同时，左右各派出一路偏师，分别压迫朝歌西翼的共人和东侧的豕韦，那么共侯和豕韦氏的兵马大有可能像温侯、隞侯和庸伯一样被迫降。”姬旦说出了自己的新思路。
“不战而屈人之兵！剪除商受的羽翼。”姬发理解了四弟的想法。
“是的。如此，不仅形势上彼消我涨，还能封住商受东逃的路径。即便是共人和豕韦不肯当即归降，也能起到扰乱商受判断的作用，甚至不得不派兵救援共方与豕韦，进而分散朝歌守军的力量。”
“旦的建议可行。”姬奭对太子发说出自己的意见。
“哥，你看这样可好？给我两千人马，我负责东翼包抄，力争兵不血刃降伏豕韦，封锁黄河一线。您派三哥鲜或者其他将领指挥另一路偏师抢入共方的境内，我认为莘荒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姬发默默思忖了片刻，端详着主动请缨的四弟，又看向一脸严肃的族弟姬奭，沉声道：“我觉得是个良策！这样吧，明天我们和师尚父再商议下。不过，我需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军中不缺负责东翼偏师的将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