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刚来的时候,站在楼梯上的谢管家吓了大家一跳……”
“那就是我啊。”年轻人茫然地说。
跟她看到的不一样。
纷乱的思绪中,解彗突然想起了一件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
她从一开始就默认,在这里宅子里出没的鬼是谢悠,可从入住到现在,她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谢悠。
那个闪过的白影,晚上房间里乍现的鬼气,衣柜上的刻字,楼梯上的血……到底是谁造成的?
突然,她眼神一晃,在二楼谢悠房间的窗口,看见了那熟悉的穿着白制服的身影。
下一秒,她飞速朝那边奔去。
“哎!解彗!你要去哪儿啊?!时间快到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长长的楼梯,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到了谢悠的那间房间。
幸好,这次,谢管家依旧站在窗口,没有离开。
他转过身,目光忧伤又平静,不等她开口问,便说道:“解小姐,一直想说句对不起。”
“我年纪大了,死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记不起那些痛苦的事,糊涂的时候……记得,又无法控制自己,所以,这段时间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果然如此,从来就没有谢悠的鬼魂。
原来那个鬼,一直都是谢管家。
她突然开口:“那你为什么要害毛亦骏?就因为他住的是谢悠的房间?”
他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不,是因为他发现了那间屋子里,我生前偷偷藏下的一条谢悠的白裙子,说了一些……很冒犯的话。”
解彗想起了原主对毛亦骏的评价:生活作风混乱。当时没有人相信她,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她平复着呼吸,努力让声音平缓:“所以,谢悠的事,你生前就知道,对吗?”
谢管家看向那扇衣柜,眼神涣散:“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那时谢老先生对她看得很紧,可是有天,她突然拉住我,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谢管家,我的柜子门好像坏了,请你帮忙修理一下可以吗?”
“到了谢家后,她是很少跟我说话的,我真的很欣喜,也很局促,我去了,紧张地打开了柜子……”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想到了吧,她柜子里刻的字,是给我看的。”
房间内寂静了一阵,“可到底让她失望了,我是个懦弱的人。”他这么说着。
解彗好像看到他遍布皱纹的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鬼魂也会哭吗?
她垂下眼,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现在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包括我。解小姐,你是唯一看得见我的人,谢谢你,结束了这一切。”
谢管家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叫她小悠,来到谢家后,就只叫她谢小姐了,你们的姓氏读起来一样呢。”
最后,他眼角一直闪动那点光亮散逸,飘到了解彗的手上,她握紧。
“所以每次叫你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
阴了好几天的宅子,今天难得出了阳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几近透明的脸上,与那张照片上照向谢悠的角度几乎重合。
“你在这里干什么?”
解彗扭头,是谢固。
他现在本应该在处理他父母的事,处理谢家下跌的股价与形象,以及外界纷纷的议论。
这个所有媒体疯狂想要采访的身世离奇而畸形的人,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谢固凝视着她眼里的泪,缓缓望向了窗台,那里空无一物。
解彗侧过头去,眨了下眼,水滴从睫毛掉落,才重新看向他:“我刚刚才发现,我搞错了,那个鬼魂不是你的姐……”
她没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谢悠与谢固之间的关系。
姐姐?亲生母亲?怎么说得出口呢。
谢固的表情好像没有一点惊讶。
解彗突然想起了当她跟他说,是谢管家告诉她,他有个姐姐的事时,他那明显一顿的神色,也许从那时起就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的那个年轻的谢管家,大概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吧。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解彗问。
“去年。”谢固轻描淡写地说:“自杀。”
解彗再次怔住了。
“不敢说出来,却敢自杀。”谢固似是笑了一声,笑意不达漆黑眼底。
坐在看守所里,谢固的父亲谢劲松终于撕下了彬彬有礼,身挺如玉的斯文面孔。
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过一丝愧疚,在律师到达之前,他承认了自己对养女做的一切,从她十岁开始发生的一切。
妻子得知他的癖好之后,一开始痛恨、恶心,直到后来发现自己无法生育,她妥协了。
每次他穿过通道去谢悠的房间,谢夫人就坐在主卧听着,到后来,丈夫亵玩养女的时候,她就落落大方站在一旁看着,笑着。
谢悠的死,也不止是失足摔下楼梯这么简单。
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了八年之久,谢夫人的精神世界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