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少;他们天天在祭坛上对上苍哭泣,升起高高的火焰,祈求上苍垂怜,却无人帮农人烧个窑烘烤粮食。”
黄歇狠狠将酒杯掷在地上:“项将军,你这兵是借还是不借!”
项燕看着地上滚落的青铜酒杯,沉默不语。
黄歇道:“我用封地中五座小城和你借兵。”
项燕眉头颤动了一下,无奈道:“春申君,你这是何苦?”
黄歇道:“不是我何苦,是楚民何苦。”
项燕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成为朱襄的友人,变化就这么大?”
黄歇反问道:“为何不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朱襄让我看清了自己。”
他深呼吸,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虽重富贵,也看得见庶民的艰辛!”
他双手平端,躬身与地面持平:“项将军!歇用五座小城借项将军的兵一用!”
项燕再次叹了口气,起身将春申君扶起来,道:“不是我不愿意借给你兵,实在是上次打败,楚王对我有诸多不满。我不敢轻举妄动。”
项燕被楚王冷落了。
不是因为焚城迁民,也不是因为溃兵成匪患。
这种事很常见,不会有哪个国君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虽然有士人怜惜楚民之苦,也有人写文章抨击项燕,但春秋战国五百多年的战乱,庶民之苦太多了,多得大部分人习以为常了。
若不是现在有个体恤平民,也出身平民的朱襄公横空出世,连抨击项燕的声音都没有。
楚王冷落项燕,只是因为项燕战败了而已。
其实项燕虽然没有攻下广陵城,但拔除了长江北岸除了广陵城之外所有城池,功大于过。
但楚王早就忌惮项燕声势过大,此次只是借题发挥。
项燕一边被士人抨击残忍,身为楚人居然残害楚人,一边又面临楚王的故意打压。所以回到陈都后,他闭门不出,低调避祸。
不过项燕仍旧紧紧攥着兵权,项家的精兵仍旧是楚国最强的一支,即便是楚王也不敢夺。
春申君为支持楚王,改封地为郡县,只管理行政和财务大权,交出了自己的兵权。
楚王不愿意动兵帮助收割,春申君只能来求项燕。
但即使春申君承诺将封地割据一部分给项燕,项燕还是拒绝了。
春申君以袖掩面,哭着上了马车。
项燕送春申君车驾离开,表情有些难堪。
项燕身边的族人都面露不满,说春申君怎么学了庶民朱襄那点见不得台面的仁慈,居然让士人下田帮农人收割,简直丢尽了封君的脸。
但项燕的心却动摇了。
他想起了在战车上东倒西歪,狼狈不堪的长平君。
世人都称赞长平君,连广陵城的楚人都愿意为长平君赴死。他真的能否认长平君那些丝毫没有贵族体面的行为吗?
项燕静坐一夜,第二日点了百奴仆借与春申君。
只是奴仆,不算丢了贵族的身份。项燕想。
春申君驾车在陈都哭着“乞讨”了好几日,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了。
碍于春申君脸面,这家借一百奴仆,那家借两百家丁,太子启还向楚王求了一千奴隶。春申君凑了五千人,终于能成行了。
太子启送春申君离开时,递给春申君一块令牌,道:“凭借此令牌,春申君可在楚国任意郡县粮仓获得粮草补给。珍重!”
春申君知道太子启为在楚王面前求得这块令牌,在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跪得晕厥过去。
他有一种吾道不孤的畅快。
“交给微臣。”春申君拱手躬身,“太子珍重。”
春申君领着杂牌军离开,去帮楚人抢收稻谷。
虽然已经晚了几日,许多稻谷可能都已经生芽,但只要去做,亡羊补牢,总比袖手旁观好。
楚国的饥荒在春申君的奔走下暂时压制,又暂时归于平和。
南楚国继续混乱,但贵族却过得更好了,得到了许多土地和奴仆,充实了军队和家丁。
虽然有大批楚人流离失所,但这些楚人都涌向了广陵城,没有给南楚国君臣造成太大麻烦。
麻烦都被自诩仁德的朱襄公吃了。
这让南楚国君臣在大败之后,终于找回了一点场子。
……
朱襄忙着安排流民垦荒时,得知了春申君的事,立刻派人将抢收经验和能用上的新农具图纸,快马加鞭送给春申君。
“朱襄公,你将扇车等新农具图纸写信交予春申君,会不会有人抨击朱襄公私通楚国?”李斯十分担心。
韩非说得更直白:“朱襄公,增强楚国实力,对秦国无好处。”
朱襄摇头:“我已经派人给秦王写信,秦王会同意。春申君此次帮助楚人抢收稻谷,做得越好,他就越危险。我助他成功,不仅救了无辜楚人,也……”
朱襄停顿了一会儿,叹气道:“他包揽此事,恐怕心中也知道结果。待春申君被楚王责备,他现在对楚人的仁慈,都会变成插往楚人心口的刀。”
政治小白韩非和李斯十分疑惑,异口同声问道:“为何?”
朱襄道:“因为公子启。公子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