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偏了偏头,金色的发丝从她肩头滑落到胸前,“下个月,下个月我要三倍。”
尤莱亚的额角青筋直跳,这个贪财的蠢妇!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蹙着眉头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孩子,“可您知道的,利兹城根本收不上来那么多。”
露丝嗤笑一声。
“谁指望那些羔羊,”她靠坐到椅子里,“我们的‘生意’不是很赚钱吗?你一定有办法。”
灰发的男人唇角抖动,他重重抿了一下,“大人……”
“尤莱亚,”露丝打断他的话,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玩味,“尤莱亚可以有很多个。你可以是尤莱亚,她也可以是。”
她昂起下巴,“但露丝·安森考特只有一个。”
“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回去告诉母亲。我不介意她再给我换个人过来。”
尤莱亚抿紧了唇,半晌,躬身行礼,“如您所愿,阁下,下月的税收将是本月的三倍。”
尤莱亚带着怒意离开,跪趴在地上的侍女始终不敢抬头。
露丝重坐回去,用叉扎起一块肉排送进口中。
只是肉排已冷,变硬难嚼不说,原本的里面的肉汁也变得冷凝。她蹙着眉吐掉。
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敲出有节律的一串笃笃声,露丝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跪趴的侍女,缓缓开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她似乎没想得到侍女的答案,兀自笑了一下,轻快道:“我在想你活着比较有用还是死了比较有用。”
***
特丽莎端了餐盘从克莱斯特的房间里出来。
她松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先缓一缓。
毕竟他看起来确实很受刺激,她拿来的这些他都没吃完。
特丽莎去厨房放下餐盘,和森珀打了个招呼,换了身衣服再次出门去。
她昨天嘱咐了树角旅馆的老板不要在尤莱亚面前提起,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错。
惦记着他那旅馆可能是人口贩卖的中转,特丽莎便出去盯着。
天色将黑,特丽莎和道格都返回家中。
特丽莎随他进入他的房间,和他说了昨日她蒙着树角旅馆老板得来的信息。
“这个尤莱亚,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干系,你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吗?”特丽莎问。
那个灰发的男人给道格留下的印象很深,那日在领主府里,他还曾拦住盛怒的领主。
“领主身边的红人,大概半年前由领主一手提拔起来,”道格说,“很多领主的命令都是由他通传下达的。”
“长什么样子?”像是怕说不明白,她又问,“能画下来吗?”
道格脸上难得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抱歉,我不擅长作画。”
“长脸,身形瘦长,灰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揪,”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么描述也很干瘪,道格顿了一下,“我下次给你带幅画像回来。”
特丽莎点头,随即问他,“你呢?今天有收获吗?”
道格沉默了一下,“抱歉。”
他今天被堆了很多任务,还多是找猫找狗找鹅、调节邻里名誉纠纷等等的琐事。
根本没时间做别的。
“也很正常,”特丽莎点点头安慰他,“我今天晚上要再出去一趟。”
白天没有观察到树角旅馆不同寻常的地方,特丽莎想晚上再去看看。
道格回忆了一下今天巡逻的纪查官,发现没什么要特殊叮嘱的,便只道让她自己小心些就好。
特丽莎告辞离开。
晚饭照样是特丽莎、森珀、克莱斯特三个人一块吃的。
克莱斯特安静的吃饭,森珀忙着研究那本食谱,完全没注意到特丽莎也没怎么说话。
一顿晚饭就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结束了。
克莱斯特的嗓子已经大好,但瓣芽的生长还需滴最后一次魔药。
特丽莎托着他的下巴,动作利索的帮他滴好魔药,收手。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恭喜你啊,明天应该就能好全了。”她笑道,“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克莱斯特只是看着她,他甚至没说话,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她,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直到特丽莎走出房门,他也只是目光追随着她,没有开口。
特丽莎琢磨了一下,觉得他的反应好像也不是被拒绝后的伤心,便放心许多。
他不再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她说些奇怪的话真是太好了。
特丽莎整理衣装出门。
临睡前,道格瞥了一眼桌台。黑金色的漆盒已重新变成了乳白色。
他的脚步微顿了下,重新拧亮灯,坐到桌前。
这次回信比他想得还快。
就连信封上的火漆都带着错觉的温度。
信上,亲王字迹潦草,他未用书信格式,甚至个别字词尚有漏字的地方。
他写道:
『我已看到你口中的异宠。安森考特这个蠢货简直是把阿克尼亚推到了悬崖之上!
我已动身前往王都。安森考特必将为她的丧心病狂付出代价,但我要你明白的是,阿克尼亚不该被她带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