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都不见了。
流亡、死亡、背叛……他们都不见了。
倾奇者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哪里最疼了——心。
他闭了闭眼,将满目的幻觉驱逐出自己被痛觉腐蚀的脑海,然后缓缓抬手,剖开自己的胸膛,掏出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他想要一颗心,但那颗心带来了陌生的痛感,带来了脆弱的幻觉,带来了强烈的情绪,带来了曾经一切他不曾有的体验。
他亲手将它掏了出来,掷在地上,然后不顾一切地伸手,在双手被灼尽之前,按动了炉芯的开关。
炉芯停止了辐射,这场以人命堆起来的闹剧最终落下了帷幕。
同他作为“倾奇者”在踏鞴砂度过的无忧岁月一般,一同消散在人偶的记忆中。
倾奇者躺在炉芯旁,静待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躯体重新恢复生机。
司露一路跟着散兵的记忆到了踏鞴砂的尾声,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倾奇者,戳了戳旁边沉默的某个阿贝多。
“……不去收集‘材料’吗?”她指了指地上的倾奇者。
阿贝多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过去的自己的散兵,默默走上前,装了一管属于“倾奇者”的血液。
司·一心只想着收集材料·露见第二份材料也收集到手,心急地摆着手,催促道:“好了好了,够了,我们去寻找第三份材料吧?”
散兵本人没什么意见——他甚至在目睹了自己曾经如此痛苦的“过去”后仍能保持平和。
……梦境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离开了梦中的踏鞴砂后,眼前的场景画风一转,霎时变得高科技起来——他们身处一间巨大的实验室中,当中的实验器材让司露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什么赛博提瓦特的世界。
戴着面具的执行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实验床上的人偶,“神经实验第三百二十六号,关于……”
“我对你磨磨唧唧的实验条款没有兴趣,多托雷,你最好不要再说这些废话浪费时间。”
床上的人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明明现在已经是一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境况,他却蛮横得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主刀者一样。
实验床上的是散兵——司露非常肯定。
被称作多托雷的面具男只是顿了一下,而后唰唰在笔记上记了几笔:“你的脾气变得暴躁了,斯卡拉姆齐,是深渊中残存‘残渣之力’的侵蚀吗?”
床上的人偶勾了勾唇,“看样子你很不信任自己的药剂?”
“并非如此。”
多托雷仍然在写写画画,似乎在实时记录病床上实验体的一切细节。
“你的精神状况与我以你为蓝本提取的‘切片’,在服用药物后有很大的不同——对此,我目前将它归咎于你在深渊的经历。”
“从人偶身上提取‘切片’,制成比人偶更人偶的人偶……你还指望那只人偶的人偶有强烈的情绪?”散兵似乎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那是连巴尔泽布都无法做到的事,祝你早日成神。”
司露已经被散兵满口的“人偶”转晕了,她刚想再凑近点看看,画面便被掐了。
司露:?
实验床、实验体与实验者在眼前消失,散兵迎着司露疑惑的眼光,看向了阿贝多们。
“这间实验室中的所有‘样本’,都是从我身体中提取的,换言之——这些都是素材。”
整个实验室中充满着各色容器与瓶瓶罐罐,那些被称为“素材”的东西或大或小,无一例外地浸泡在冰凉的保存溶液中,仿佛司露在现实世界中所见的实验标本一样。
区别仅在于标本提取于死物,但这些素材……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散兵:“你……”
散兵在她开口前便打断了她,“收起你无用的同情心——这一切已经既定事实,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跟着散兵的记忆走到最后,梦中的这个主体似乎也找回了一部分属于散兵的性格。
具体来讲,表现为毒舌。
司露挠了挠头,“不是,我是想说……既然这个实验室里有那么多‘素材’,那前两个场景根本没必要走嘛。”
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