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斜斜打亮屋子的一角, 在光线没有触及的角落中摆放着一张床。
床上有一个男人安静地平躺着,双手交叠, 平放在小腹之上。他的面孔年轻英俊, 双手却枯瘦,形成了明显的反常。
阳光洒落的那一半房间,站着一个面带悲伤, 残留有惊慌神情的年轻女孩。
“川口竹先生他是不是……”
清水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欲言又止。她紧紧抱着怀里的水壶,仿佛是想在熟悉的物件上找到一丝安慰。
江户川柯南轻轻地“嗯”了一声, 肯定了年轻女孩的猜测。
“川口爷爷已经去世了。”
小侦探沉下声音说道, 语气中带着遗憾。
体表上没有外伤, 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面容平静,姿势安详。种种迹象表明, 川口竹是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思及他九十岁的高龄,走的毫无痛苦其实也是一件幸事。
因为川口卫平和川口弘树的原因,川口竹的死因还需要在警察那边进一步确认,不过就江户川柯南看来,川口竹的去世更像是自然死亡而非人为干预。
这个显而易见的结果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唯有一个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沙罗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川口竹的身边, 让自己的视线和床沿平齐。
咒灵沉默着,死死地盯着川口竹没有起伏的胸膛, 目光茫然空旷。
萩原研二不忍心地环住沙罗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负担的死亡在旁人看来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逝者的家人来说,这绝不是一个安慰的好说法。
讽刺的是, 在川口竹逝去的这一天夜里, 他仅存的两个后代因为争夺遗产的继承权自相残杀, 而后双双被捕。
天亮之后,守在他床边感到痛苦的,却刚和老人相识不到两天的沙罗。
身为咒灵,在这一刻,她却比任何人都更像面前这个老人的家人。
正因为知道沙罗对川口竹极为特殊的重视态度,萩原研二才拜托安室透帮他看管川口卫平和川口弘树二人,自己则与沙罗一起来到川口竹的卧室。
自从发现川口竹已经没有了气息,沙罗就一直一动不动地蹲在川口竹的身边,固执地保持着同一个凝视的姿势,像是在等待生命体征的再次出现。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包括沙罗自己。
咒灵虽然不拒绝萩原研二的靠近,但也没有愿意开口说话的迹象。
“萩原警官——”
听到黑皮肤的少年侦探用关西腔喊自己,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查看侦探那边发生的情况。
因为萩原研二的离开,沙罗短暂地瞥了萩原研二一眼,确认他没有危险之后,就重新回到川口竹的身上。
青绿色的眼睛浅的几乎透明,像是被风吹皱的一潭深池。
*
萩原研二发现来自关东和关西的两个小侦探正表情严肃地研究着什么,并拿给川口家的女佣清水莉子确认。
在短暂的辨认后,清水莉子点头:“这是川口竹先生的笔迹没错。”
往下读了两行,年轻女孩为自己看到的内容发出了一声惊呼声。
那张巴掌大的纸,分明是一张川口竹亲笔写下的遗嘱。
上面把他的家产分为两分,上面写明川口卫平的继母和没有犯罪的孙子将平分川口竹名下财产与地产的百分之五十。
剩下的财产中,彦上京华获得百分之二十,清水莉子、担任川口家厨师的清水莉子的母亲和川口家的园丁各获得百分之十。
遗嘱只有短短一百来字。在最后的段落中川口竹写到,他要把夹有遗嘱的相簿、那座建在他屋子旁边的白塔以及塔中所有的东西,都一并留给沙罗。
包括保持川口家容颜不老的神物。
也许预料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川口竹的语气非常平和,遗嘱处处透着一种云淡风轻的释怀,所写的内容也单纯只是财产的分配。
直到最后,有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川口竹的字迹俊逸洒脱,前面都工整流畅,仿佛在脑海中早已拟好一份草稿,唯有在最后一句话上,出现了停顿造成的洇湿墨点。
像是老人在生命尽头唯一放心不下的劝慰。
他写到:“长生至苦,莫与他人。”
没有姓名,没有代称,只有意义不明的一句话。
*
服部平次叫萩原研二过来看的原因,并非全是因为这份遗嘱上提到了沙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来自大阪的少年侦探神情古怪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萩原研二。
警察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用白纸折成的简易信封,上面写着:“萩原君收。”
给我的?萩原研二微微睁大眼睛,抬手接过信封,用拇指和食指稍微捻了捻,发现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面对着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好奇的目光,萩原研二顿了顿,神情自然地把信揣进怀里。
在江户川柯南疑惑的注视下,半长发的刑警和他对上目光,露出一个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