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牙关去抵抗身体的本能。
她从未想过,也不敢去细想。
若是有朝一日她真失去长虹,她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在黑暗之中渡过?
所以为何不能是她呢?与其用他们的牺牲来换取她的苟活,不如让她去。明明她才是那个最没用的,也是注定短命早夭之人。
眼见着归长径久久不能做下决定,归长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再次呼唤道,“皇姐?”
长虹,别皱眉。长虹她知道的,归长径永远不会成为她的阻碍。只要长虹她想,只要她有。
“是。”
归长径听到自己用着颤抖得近乎不成调的声音回答道,“我需要父皇。”
话音刚落,她宛若力竭般,向后一踉跄,继而瘫坐在地。
她从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般痛恨自己的懦弱——
即使被长虹毫不留情地丢弃,她也不愿去怀疑长虹对她的真心,更不愿去否认她们之前的感情。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信任长虹了。既然长虹是不会出错的,那错的一定她归长径。
所以若是她再强一些就好了!若是她有足够的力量守护住人族就好了,这样长虹就不会抛弃她了。
与此同时,无数微弱的白光从祭文之中飘起,涌入她身,但由于白日的缘故,一时间竟无人发现这一细微的变化。
闻之,归哲成再次摸了摸归长虹的头,长叹道,“虹儿是个好孩子,若有来生,不要再投身帝王家了。”
在察觉到对方声音中的愧疚感做不得假后,归长虹暂时放下了怀疑,任由他开启祭祀。
“真神在上,您最真诚的奴仆,归族第四百九十八代归哲成今日特开祭坛,祈求真神降临!求真神愿看在人族千年的祭祀上,出手庇护其卑微的奴仆!”
……
随着祷告词接近尾声,耀眼的白光从祭台中央升起,将整个红布吞噬。而在四人的直视下,那光柱以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捅开了祭坛顶上的乌云,直入云霄。
等到地上的祭文全部点亮后,便轮到祭品心怀对真神的信仰,主动赴死。唯有死亡,才能让他们脱去□□的束缚,进入神国。
而他们那颗怀着对真神敬仰的心则会作为路引,引导他们寻到真神。
见此,归长虹和归长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默契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手。只等那光柱与地面相接触的光芒逐渐溢散开后,他们便毫不留情地向对方心脏掏去。
但下一息,他们便听到归哲成高呼道,
“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1]朕为太子十载,代为人主二十余载,为神仆三十有五,虽无大功,亦无大恶,死亦无憾。今日,朕欲以己身上达神国,祈真神之怜悯。”
说完,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扯开红布,一手压住归长虹的挣扎,继而用尽全力向后撞去。只见随着红布的掀开,一刻满血色的祭文的石板漏了出来,而那石板上的祭文则闪烁着阵阵白光。
然而,就在归哲成头即将碰到石板之时,只听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一只手拦着了他的头前,阻止了他求死的动作。
是归长空!
归长空原本因为计划即将实现而一直保持的好心情瞬间被归哲成这一出人意料的动作所影响,他脸上的笑容也因此而尽数收敛,进而阴沉地瞪视着这打破他计划的人。
他一边五指成爪的卡着对方的脑袋,将其提着他面前,一边高声呵斥:“懦夫!人族的皇帝就是如此一个懦弱不堪,只懂逃避之人?”
面对这多番变故,一直大脑放空,沉溺于悲伤之中的归长径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劝阻道,“皇兄?放开父皇!”
“没有人能阻止我和长虹一起奔向死亡。归长径,你也不配。你懂吗?”
归长空的声音中充满杀意,就仿佛站在下面的并非他的亲身妹妹,而是他一生之敌般。
皇兄是真的会杀了她!归长径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举动近乎是救下了归哲成的性命。
“晚了。”
话音刚落,归哲成的口鼻之中便冒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他偏过头,紧紧地盯着归长虹的眼说道,“虹儿,原谅父皇。人族跪太久了……久到父皇都不知道如何才能站起来了。虹儿,若有朝一日……”
提前服下的毒药夺去了他绝大部分的体力,而在疼痛之下,他的声音在断断续续之余,还有些难以辨别。
但或许是心愿未了,他抓着归长虹的手臂愈发用力,直至手中的指甲尽数没于其中。
他嘶哑着嗓子道,“就将吾族改回原姓……记住……吾等先祖之姓为伊。吾乃伊族后人!”
从手臂上蔓延开来的剧痛也只是让归长虹颤抖了片刻,她沉默地望着这双眼外凸,五官因疼痛而扭曲的老者。
在鲜血覆面下,归哲成的面容甚至带着几丝陌生和模糊。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所造成的寒冷,他的身子则若脱水的虾米般紧缩,几乎全靠倚着石板和归长虹的手臂来支撑,以至于归长虹忍不住将其和记忆中那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人的模样对比了许久。
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也没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