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支撑她的身体的人给无视得彻底,忽略得一干二净。
但当祭台近在眼前,只等归长虹和归长空踏上,而后开始祈求神降之时,归哲成却脚步不停,赶在了两人之前一步一步地踏上这束缚了他一生的祭坛。
最终,他选择止步在了一离一盖有红布的巨物一步远之处。
不知为何,望着那黎明时她和归长空离开前都尚且不存在的红布,归长虹总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她眉头微蹙,顾不上不得直视天颜的礼法,转而正眼打量起归哲成的面容和他身后的长板来,而不愿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他不会……
似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怀疑,归哲成转过身子,半倚着身后的红布,他低头俯视着站在祭台之下的归长虹。
他稍稍平息了一下他的呼吸声,便神情严肃地命令道,“虹儿,上来。”
对,就是这样。归哲成不能死,至少在归长径成长起来之前,人族不能没有王。而唯有归族这一传说被神灵赐下过一滴神血的血脉才能开启神降,所以最好的牺牲品只能是她。
至于归长空?身份存疑而又失去了缰绳的疯马必会遭致无尽的麻烦,所以他必须和她一起死在这里,否则后患无穷。而唯有死人,才不会给人族的未来带来麻烦。
希望归哲成他能想之前那样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想着,归长虹深深地看了一眼佝偻着站立在台上之人,而后她反手握住了归长空的手,主动牵着他往死亡的归途之中走去。
明明上来了两个人,但归哲成的目光却一直锁定着归长虹的身影,而丝毫未曾分给过归长空半分。
待到归长虹行至祭台中央后,他这才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头:“虹儿,父皇老了……”
他身上的疲惫感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越演越烈,乃至到了最后,他声音近乎微不可闻,其中蕴含着的疲倦感更是即将溢出般,向归长虹扑面而来。
察觉到归哲成似乎有心软的迹象后,归长虹立即安慰道,“父皇不过而立之年,正是宝刀未老之时,无需多加感怀。”
边说着,她还边不忘留意着对方的神情。
但归哲成就仿佛是不理解她的紧张般,他一句话便堵住了她的未尽之言:“不用再宽慰朕了,朕的身体朕清楚。”
而后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归长虹想要继续劝解的念头,转而自顾自地解释道,“朕真的老了,老到提不动刀了,老到……”
此时,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归长空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之处——
他怕是后悔了!但迟到的后悔又有何意义?若是之前长虹没答应和他一起,他或许会感动于归哲成的牺牲。
但现在?他不允许任何阻拦他!今日,归哲成就算想以身替之,也要看看他同不同意!
想着,归长空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归长虹眼上移开,他大喝道,“父皇!慎言!您可是人族的皇帝,这人族的未来只有您和归长径才担得起!”
似乎还嫌不够,他在说完这些后,竟再次放柔了声线。他边盯着归哲成的眼,边故作温和地说道,“你说对吗?长径?”
这是过去他最常用的呼唤她的方式,因而乍一听闻熟悉的声音和称呼,本就混混僵僵的归长径不假思索地回道,“嗯。”
但应完一声后,她便再次缩回了她的世界,以图逃避这外界的一切。
在归长空这极具压迫感的凝视下,归哲成随即领悟到了这是对方对他的威胁——
若是他敢阻止他,他便敢对归长径下手,直接毁了他拯救人族的梦。
不过,没关系。只要虹儿在,他相信她能压住归长空,守护好径儿,进而护好整个人族。所以现在,他只要骗过虹儿即可。
“朕老了,见不得这些生离死别了。”
归哲成避过了归长空的夸耀,他如同一最平凡而普通的中年男子般剖析着他心中的感伤,却又仿佛只是在向他们证明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但即使他说到了这一步,归长虹仍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归哲成的优柔寡断以及心慈手软是出了名的,她必须为此再上一层束缚。
“皇姐,”她望向呆呆地立在祭台下的归长径,声音轻柔地诱导道,“你需要父皇,对吗?”
是选父皇?还是长虹?又或是放弃人族?
归长径本以为她可以不假思索地便反驳回去,但话到嘴边,她却迟疑了。
“长虹,让我来……”
祈神降……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便再次被打断,但这一次归长虹的话语则显得极为强硬。
她一如那日站在台阶之上俯视着归长径般,斩钉截铁地替对方做下了最后的决断:“皇姐,你需要父皇。”
归长径的耳边是归长虹步步紧逼的质问,眼前却又不时闪过归哲成行将就木的面容。
头晕目眩下,她只觉得天地颜色皆数褪去,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他们三人隔开,而在一片灰暗之中,台上那三道黑影却如同大山般狠狠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感,让归长径近乎无法呼吸。仅仅是想到这三人中注定有人要逝去,她便全身发颤,甚至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