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普天之下芸芸众生,都知道他的阿妩怀了他的孩子,他要做父亲了。
他们的孩子,绝对是世间最出众的存在,旁的孩子都比不过。
男人线条分明的俊颜贴着那温软的腹部,过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起身,亲了亲她的腹,又在她眉眼间落下郑重一吻,这才离开。
淡紫色宝相花纹的衾被间,李妩睁开眼,双掌叠放在腹部,上头好似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
她能感受到他的欢喜,可她的心里,却是一片慌乱迷茫。
留下这个孩子,是对,还是错?
她与裴青玄这般状态,真的适合为人父母么?
万一,万一她不是个好母亲?毕竟她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又该如何去护着这个孩子……
种种念头侵袭脑海,才将平稳的情绪又如沉暗阴影笼上心头,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再次落下,洇湿淡紫枕被上绣的宝相花纹。
***
因怀胎尚不满三月,贵妃有孕这个消息并未对外公开,但裴青玄第一时间派人去慈宁宫与李府报喜。
得知李妩有孕,许太后第一反应是惊喜,毕竟这可是她一直盼着的孙辈。
待到喜悦稍平,她又开始担心起李妩的状态:“先前派去打听的人说,她与皇帝仍在闹别扭,两人关系并未改善多少。这种情况她有身孕,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许太后忧心忡忡的,玉芝嬷嬷温声宽慰着:“陛下都这个年纪了,放在寻常人家早就做父亲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讯,自是天大的喜事。太后您也放宽心,贵妃她是个明白人,一向有主意,如今怀了龙嗣,接下来该如何,想来她心里也有分寸的。唉,要老奴说,这日子跟谁不是过,她从前与陛下那样要好,如今重续旧缘了,何苦还拧巴着……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事事如意,谁的日子不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糊里糊涂都过去了,想得太明白,计较得太清楚,反倒劳心累神。”
“她啊,好也好在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坏呢,也坏在这里。”许太后摇头轻叹,现下再想皇帝与李妩那档子事,只觉身累心也累,再不想多管了。
反正她也做了一辈子糊涂虫,临老了也这样糊里糊涂过吧,年轻人的事由他们去。
于是,她吩咐玉芝嬷嬷去私库里挑了好些名贵补品和观音佛像送去永乐宫,自己则是起身去隔壁小佛堂,烧香念经,为李妩和她腹中孩子祈福。
而李太傅府里,李妩有孕的消息,就如一块巨石砸进平静湖泊,惊起轩然大波。
“阿妩怀孕了?!”
李家人齐齐聚坐在堂前,皆变了脸色,震惊之余,各自心头又五味杂陈,有惊讶、心疼、惆怅、也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虽说他们不喜孩子的父亲,可那孩子是长在他们家阿妩的肚子里。
待李太傅将上门报喜的太监送走后,上一刻还安静的前厅,一下就嗡动起来。
“我…我要当舅舅了。”李成远怔怔地睁大眼睛,嘴里念了两遍,忽又如梦初醒般,侧身激动握住了嘉宁的手:“嘉宁,我要当舅舅了!”
嘉宁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下肚子,嗔他一眼:“知道你要当舅舅了,至于这般激动么。”
环顾四周,见上首的李太傅和李砚书都皱着眉头一脸复杂的神情,她凑到李成远身旁低声提醒:“没瞧见父亲与长兄的脸色么?你小点声。”
李成远稍敛情绪,谨慎打量着父兄的表情,等了许久,也没见他们说句话,他有些坐不住了,抬袖掩唇轻咳了一声:“父亲,大哥,这样大的事,你们……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李太傅和李砚书一齐抬起头,看向李成远,眉头仍旧拧着。
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抵早猜到会有这么一日,真正听到喜讯,惊诧之余,更多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认命感。
阿妩已封作贵妃,入宫大半年了,早怀嗣晚怀嗣,也并无什么区别。
靠坐在黄花梨木圈椅间沉思了许久,李太傅才抬起头,看向下首两位儿媳:“玉娘,嘉宁,明日你们递帖子进宫,替我看看阿妩吧。玉娘,你有生养的经验,入宫后与她多聊聊,叫她千万保重,放宽心情,莫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唉,妇人生孩子最是凶险,怀胎时就得养好身子,不然等到生产之时……”
剩下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作为一个父亲,其他的他也不再奢求,只希望深陷宫闱的女儿能平安。
听得公爹的吩咐,崔氏与嘉宁纷纷起身,颔首应下。
相较于男人们的忧思,崔氏和嘉宁的思维都有些发散——
一个怔怔地想,当年阿妩尚未嫁入东宫,她就暗中期待过小姑子与太子的孩子,没想到时隔这些年,兜兜转转,竟然真的成了?乖乖,阿妩那等相貌再加陛下那等风姿,九个月后真能生出个神仙童子来了。
一个则是想,难道桂圆红枣和莲子真的那么灵么?去岁阿妩送一颗桂圆,自己就怀上了。前不久陛下突然派人,带着她和李二郎去东市逛了一圈干果铺子,买了些桂圆红枣和莲子入宫,现下阿妩就有孕了?这是什么玄学?
李家人心思各异地在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