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请保佑小囡让民妇的孙女早点好起来”
林子清意识浑浑噩噩之际,一个苍老凄苦的声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里。
她想,也不知是哪家在放神话电视剧,这配音挺好的,情真意切,就是不知道用的是哪个地方的方言,晦涩难懂得很。
不对她突然想,我不是死了吗?
江边老人苦苦的哀求,她匆忙下水救人的结果,就是突然受到寒冷刺激后,一边的小腿抽筋,导致她被凶猛的河水卷走,呛了水后,四肢乏力,身体下沉
她极力仰起头,透过酸胀的眼睛看向上方不停晃动的,透着光却再也够不到的水面,不甘心就此消亡,却只能任由冰冷的河水从口鼻灌入胸腔,耳朵里充塞着放大的咕嘟气泡声响而后,她就化成了穿林而过的风、落在花树下的影、布了满天的云
周围的环境时时变换,有时声音嘈杂,有时万籁俱静,有时窃窃私语
终于,在这个微风拂面,鸟语花香的清晨,她突然恢复了意识。
林子清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空旷,她愣愣的,看着在她前方不远处,一个透进来明媚阳光的“洞口”,再往外,从疑似洞口上方垂下来的几根绿色藤蔓的缝隙里,看向阳光明媚的天空。
有些熟悉的苍老声音继续响起,位置在她脚下!
林子清低头,就看到在她前方不远处,泥土铺成的地面上,此时正跪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裙,脸上满是皱纹,每一丝皱纹里都布满沧桑凄苦,满头稀疏花白的头发被一根布条扎起来的老人。
她佝偻着身体,正一脸虔诚地冲林子清叩拜。
林子清下意识想侧身让到一边,突然发现自己的异样,她几乎是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身体,却只看到近乎透明的轮廓。
她原本所站的地方有一块被立在石台上的,高高的有些像人的山石,而自己此刻,竟然有一半身体嵌在山石中,两者接触的地方,毫无阻碍!
所以,她果然是死了吗?
一瞬间,林子清几乎是万念俱灰。
跪在地上的老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林子清慢慢回过神,她努力集中精神,听了好一会,才勉强听懂了那些话的含义。
“山神大人”、“保佑”、“小囡的病”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要认真揣摩才能明白具体的意思。
老人絮絮叨叨说完了,又跪着往前几步,艰难地扶着石台站起来,颤巍巍伸手入怀,小心地摸出一把用层层叶子包裹的东西,轻轻的,毕恭毕敬地放在高有五尺的石台上。
“这是民妇在山里摘的萢,请山神大人品尝。”
几乎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林子清垂在身侧的右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样东西,她愣愣抬起手,目光惊疑地在石台和自己的手心来回打量——无论怎么看,这个用叶子层层包裹的东西,都和石台上的一模一样。
林子清迟疑了一下,她走上前一步,尽力弯下腰,拿着叶包的手在老人眼前轻轻晃动两下,然而老人似乎没看见,她直起身,却因为跪久了血脉不通畅,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林子清下意识伸手想扶,手伸到一半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便迟疑地停下动作。
老人已经扶着石台站稳身形,用她满是褶皱,皮包骨头还长满老茧的褐色双手,握住放在旁边的一根粗制木棍,就要转身离开。
此时,一个刻意压着嗓音的男子声音突然从石台上响起:“刘春花,你不会以为给本山神送点萢,就能让本山神给你的孙女治病吧?”
这个声音将近在咫尺的林子清吓了一跳,老人却是啊的一声,激动又惊喜地叫出声来,“山神!山神大人显灵了!”
她嘴里嚷嚷着,用一个老人不该有的灵活姿态,快速扑到石台前,倒头就拜,“求山神大人救救小囡,求山神大人救救小囡她是民妇的孙女,才七岁,是个孝顺的孩子。”
刘春花不断磕头,满脸期待,她抬起头来看着石像时,浑浊的眼睛发亮,仿佛脸上每一根皱纹里都焕发了光彩。
林子清收回惊疑打量的目光,她逐渐能听懂这些方言的意思,再回头看着刘春花的模样,想起将自己养大,却在三年前去世的奶奶,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这让她一时忘记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刚刚心底升起来的疑虑,跟老人一起,转过头满脸期待地看着石像。如果这个世间真的有山神就让小囡的病好起来。
林子清本是个无神论者,但她一辈子都生活在乡下的奶奶相信这个世间有鬼、神,每次带着她上山时,都会对着山林恭恭敬敬地说几句“感谢”或是“叨扰”的话,林子清孝顺,每次都会顺着奶奶的意,跟着也念叨几句。
而现在既然她自己都成了鬼魂,那这世间有山神也不奇怪。只是,林子清想起这个“山神”刚才说的话,心中隐隐有些忧虑。
“山神”冷笑一声,“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刘春花的眼神从惊喜变成惊疑,“民妇每天都来祭拜山神”
“山神”却是冷嗤一声,“你家里明明有只鸡,都舍不得给本山神供上,本山神又凭什么要救你的孙女?”
刘春花的身体又佝偻下去,她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