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
正一片沉寂的时候,屋里就传来沈阿爷喊吃饭的声音。
“就来—”沈默转头应了声,三下五除二就把盆里最后自个儿一身衣服麻利清洗了,没再让两丫头帮忙,自己拧干,抖了抖挂了起来。被褥床单这些还好,但是夜里贴身穿的褂子和裤子,还是自己来的好。那怕曾经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沈默也会不好意思的。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瞥了眼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着摸回去,老实模样坐着哼哧哼哧洗衣服的小沈安,小爪子抓着小块衣摆呆愣愣的搓了半天也不见换地儿。
在这样子下去等会儿少不得要见一个洞。
这地界的衣服就是寻常棉麻做的,用料可不是什么刀枪水火不侵的天蚕火云布而且就是寻常棉麻也不好买呢,除了钱外,买东西还得搭上票。
肉票、棉花票、布票、粮票、红糖票、点心票、工业票、
而这些票,城里凡是有户头的,每月上面都会按照家里人口发放一定量的各种票证,若是一份正式工的工人,那就更加吃香了,单位不仅发工资,也会贴补着发些市面上没有工业票等。
相对乡下守着队里公家地赚公分的人家就难多了,若是遇到年景好,老天爷赏饭吃,一大家子辛辛苦苦甩着汗珠子在地里死命干,一年下来也能勉强混个七八分饱。但是若是遇到点缺水涝天,或是家里谁病了,累到最后肚子半分饱混不上就算了,反还欠上队里一屁股债。
所以,乡下的人家梦里谁不盼着自家孩子有一天能进城,当工人。离了地里的泥,坐在干净车间体面松快些把工做,每个月不仅赚工钱,还能得上不少各种票。
对于什么所谓的城里人,当工人,住楼房的生活,沈默没什么太多的向往,甚至敬谢不敏。比起城里人的日子,他的更喜欢乡下平方大院子,靠近大山里自在的生活。
他也曾好奇过乡亲们向往不已的工厂,还有他们口里那些不用人操作,不吃不喝,一开动就哗啦啦完往外吐布料,神奇无比且比牛还勤恳划算的机械。听着可不就是那些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炼器师们做的灵器嘛。
原还以为此间还有同道中人,那知道兴冲冲夜探之后才发现,此械非彼器。虽然前世沈默在炼器上完全是十窍通了九窍,俗称一窍不通,但是到底活的时间长些,鉴别眼力还是有的。
工厂的机械虽和曾经的炼器师制作的灵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两者本质上又有着完全的不同。大概这就是这个世界所说的“科技”了吧。
一提到这两个字,再想到那一本本垫箱底的初中课本,物理力学,数学物理合集
那怕是曾经活了上千年的沈默还是想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他从来不是什么天纵之才,不过只是天生神识强大,因此生来过目不忘,读起书来占了不少便宜。在一众灰不溜就的小萝卜头里难免显眼了点,有幸得了学校不少老师们的青眼,下课了就喜欢逮着他给他开小灶,总想着把他培养成一个新时代有为青年为国效力。
可惜还没等他们发现自己看走眼了,学校就陷入了混乱。
哎,想到停课时处境就不乐观的老师,背着人偷偷抱了一摞书出来搓着手忐忑着给他,还害怕他拒绝的样子。
只是他到底是要辜负老师这片诚挚的用心了。千年后转变时空,再次重新寻回的道心,那怕处在这片末法天地,他还是想继续走下去。
遥远的前路暂时不说了,还是着眼于眼前吧。不管是那条“道”,都不能让沈默无中生有,直接变出各种物资来。当下直接从小屁孩手里接过衣服来,唰唰刷两三下清洗好,拧干挂起来。
不然任他这么搓下去,真破了坏了,打上补丁也没什么,但是疼孩子的阿奶少不得又要惦记着怎么想法子换些棉布回来给小屁孩做衣服了。
养孩子端看你怎么想,在有的人家不过多双筷子的事,能填饱肚子就行了。但是在沈阿奶沈阿爷看来却不是这样的。他们虽没读过什么书,却知道养孩子不仅要让他填饱肚子,还得“教”孩子。
这种“教”不是只给孩子讲讲道理就成了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要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多注意,给的孩子养“气”,就算日子不好,衣服上补丁摞补丁,但是要么花些心思补出花样来,要么清洗的干干净净,教着孩子穿的整整齐齐,楞要比旁人家多一分精神和体面。
从小被他们养在身边的沈默就是如此,沈默自打能吃饭食开始,两老每天就变着法子给沈默做各种好吃的。大清早去山里水潭里放笼子,下午一下工便去山上晃悠,那里酸酸甜甜的野果要熟透了,正好摘回家给自家乖孙吃,他们门清。
沈默大点能走路了,害怕孩子天天呆在队里这一亩三分地,没个见识,凡是去县城就把沈默带上,有时候那怕绕路,也会带孩子去见见公社广场上的大钟,火车站里驶进站台的火车
衣服更是这样,便宜爹寄回来旧军装改小,麻线掺和着棉线编制的布匹,费心染上颜色,裁剪成上褂下裤的唐装,攒上大半年的帆布,模仿着城里工人的穿的工装做成小工装。
可以说,沈默一直以来都是青山大队公认走在时尚最前端,且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