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倨傲冷笑:“小小年纪还会撒谎,你究竟是何居心!”
“来人。”
硫碧微微福身,裴颂吩咐道:“去请医婆来。”
梁嬛好端庄自持,淡淡开口:“按理说,太子妃不先诞育皇长孙,其余宫妃是不得怀上子嗣的。”
她莲步轻移,走到廖桃面前,仔细端详那张芙蓉面:“妹妹当体谅公主殿下一片苦心。”
廖桃向后退了半步,她摇摇头,眼中泛泪,拔腿就要往外跑。
重华殿宫婢成群,左右将她一拦,又怎能有她逃脱余地。
梁嬛好静静地看着宫婢将廖桃押下,裴颂懒懒倚在贵妃榻上:“本宫看她也真是不知好歹,乡下丫头果真是粗鄙野蛮。”
“青娅,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裴颂话音刚落,被唤作青娅的大宫女低身应是。她招了招手,一干宫婢将廖桃压在殿下,冰凉砖石刺骨,廖桃被左右摁住手脚,只听青娅呵道:“公然犯上对主子不敬,本应仗三十发配掖庭,但念你初犯,殿下开恩只罚你针刑二十。”
“还不跪谢?”
随即就有宫婢眼神互通,压着廖桃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
一排闪着寒芒的锋利银针被宫婢一字铺开,耀的廖桃眼睛生疼。
青娅凝声:行刑。
几个宫婢压在廖桃身上,她挣扎不开,看着她们拎起她的小指,用最细最细的银针慢而缓的推进了廖桃的手指缝里。
起初,廖桃浑身被吓得麻木,直到银针推入过半,她才陡然感到疼痛,小脸煞白,发出一声尖而细的小鸟啼鸣声。
梁嬛好在边上看着,即便这只宫外飞来的麻雀身份低微,贱如草芥,却有着连高门闺女也不得不承认的动人殊色。
她梁嬛好恨不能啖她血脱她肉,却只能站在这里,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一根比一根粗的银针插进指缝,除了刚开始发出的那声惨叫,宫婢们便迅速在她嘴里堵了帕子,每每她要疼晕过去时,那种钻心剜骨的痛楚都能清晰的把她叫醒。
她在心里呼唤了一万声太子殿下,没有人,没有人来救她。
落日熔金,飞鸟振翅。裴颂甚至卧在贵妃榻上睡了一觉,这场堪称地狱的刑罚才宣告结束。
二十针,不多不少,由细到粗的整整二十针,行刑的宫婢针法精湛,廖桃以为手指都被碾断,但是手指却只是微微泛红,看不出半点痕迹。
硫碧站在裴颂身侧,轻声:“殿下,医婆带来了。”
裴颂抬手一挥,硫碧便转头对底下宫婢吩咐:“来人,带到偏殿去。”
“等等。”
裴颂玩味一笑:“就在这儿,医婆,验吧。”
被点到名字的老妪从一侧出来,有些为难地看着大殿刚施完刑罚的姑娘。
“怎么?”裴颂侧眸:“本宫还使唤不动你了?”
“奴婢不敢!”医婆不再耽搁,抄着手就走到廖桃面前。
廖桃死死摁着手里的衣裳,嗓音尖锐,连连摇头。
古往今来女子便最视贞洁为重。即便是宫中被罚入掖庭的罪人,若需验明正身时也可请求诸人退避。人人都懂的道理,医婆沉下口气,看着居上位者满不在乎的眼神,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已然眸色冷淡:“姑娘,去衣吧。”
……
医婆分寸拿捏的极好,元帕上只溅了星微的血点,她置于托盘呈递在五公主面前:“殿下,确为处子之身。”
梁嬛好心头的大石头骤然落了地。
裴颂睁开眼睛,她拂拂手,硫碧给了赏银将人带了下去。
她看着面前半死不活的廖桃,悠悠开口:“今日之事,本宫便暂且放你一马,若今后本宫从兄长那里听到半个字……”
她长眉一挑,唇角微勾:“本宫与兄长一母同胞,他自然不会降罪于本宫,只是深宫中的刑罚数不胜数,每年都有跌死在井里的妃子宫婢。”
她凑近耳语:“亦不差你这一个。”
硫碧将人抬回了东宫,彼时庭芳刚刚被松开手脚,她朝着廖桃奔了过去,硫碧将她推进庭芳怀里,带着一干宫人昂首阔步的离开了东宫。
“桃桃,桃桃!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庭芳急切问道,声音已经染上哭腔。
廖桃眼下黑青,朝她乖乖抿出个笑来:“无事,庭芳姐姐,我们回去吧。”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庭芳将她半抱进长秋殿,依旧无法放下心来。
廖桃眼下一片黑青,自己慢慢爬进了被子里:“庭芳姐姐,我只是累了。”
她蒙头躲在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只密封的蚕茧。
裴颂乃今上幺女,幼时体弱多病,帝后尝尝衣不解带的随身照料,眼珠子一般的疼爱。别说一个廖桃,整个后宫洗血换过一番,帝后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单说死在裴颂手里的宫婢,没有千数也有八百,无人敢怵她的眉头。
庭芳问不出来,也只能暂且作罢。
廖桃并没有睡着,水迹洇湿枕头一角,廖桃这才明白,她至今享受到所有锦绣富贵和善意的对待,都在暗中标上了她付不起的昂贵价格。
廖桃想,要是太子殿下没有给她那个荷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