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隐私,比如女子身上的特征,孩子的出生时辰等,寻常人家都不敢轻易得罪,代代相传下来便养成了稳婆的各种歪心思,借机敛财的更是不计其数。
沈清以为接生就是帮人家生下孩子就可以了,哪能想到还里头还能有这么多弯弯绕。
沈魏氏才吃了几口肉,被沈清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沉。
“我做啥事啦?我伤天害理啦,还是抱人家孩子跳井了?”沈魏氏重重地放下木铲,瞪着眼睛盯着沈清,“只靠着接生能赚几个钱,养得起你们这一大家老老小小?”
沈魏氏想起自己费尽心思赚钱,却被女儿瞧不起,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大。
“指望你爹给人看病卖药那三瓜俩枣的,你们几个早就饿死了!现在吃饱了饭,就要骂我了?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沈魏氏一屁股坐在柴火堆上,抬起黑黢黢的手抹着眼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沈平对沈魏氏的撒泼都束手无策,更别提沈清了,面对哭天抹泪的沈魏氏,姐弟俩只好选择战略性撤退。
偏生这时候沈万山从外头回来,高高兴兴地拿出今儿卖药得的十几个铜板,沈魏氏被勾起伤心事,揪住沈万山就是一顿破口大骂,话里话外都是他没出息,窝窝囊囊,蠢笨无比,才连累她过这样的苦日子。
沈清想起记忆里头沈魏氏隔三差五就要这么骂沈万山一顿,唯有叹气。
唉,都是穷闹的!
晚饭虽然吃的是肉,可沈清却有些食不知味。
沈魏氏还在生气,只是当着沈敬德和沈齐氏的面没敢再骂沈万山,吃过饭就气呼呼地回屋了。
沈清打起精神,教沈平和沈翠他们做桑葚糖。
有了今日的经验,姐弟四人把家里的冰糖全都做成了桑葚糖,忙到深夜才草草睡下。
次日又是卖糖,摘桑葚,买冰糖,沈清又教孩子们如何叫卖,比如说桑葚糖可以养肝明目,生津止渴,可美容养颜,治失眠多梦等话,总之就是简易的广告词,让桑葚糖不但可以作为小孩子的零嘴,还可以让家里人都当药糖来吃。
这日是浴佛节,沈万山又背着他的药囊,跟着古半仙去赶庙会了,沈齐氏看沈清的身体已经基本好了,也难得地开口叫她出去散散心,沈清却不肯,依旧在家跟着沈敬德背那本小册子,让沈敬德十分欣慰。
自打那日沈魏氏在家门口杀了公鸡,外头那些鸡便不再来了,即使沈家大门敞开,也没有哪只鸡敢胆大包天地越过门槛,沈翠的小鸡崽儿们尚不成气候,沈家院子里的盆栽药株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趁着温暖的天气焕发了第二春。
沈敬德一边给瓦盆里的植物浇水,一边教沈清上实践课,说些药名和药效之类的知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大姐……”沈武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从外头走了进来,抬头看见亲人,顿时两眼泪汪汪,“爷爷,哥……”
沈翠去后山坡给小鸡挖蚯蚓没在家,其余几人见到他嘴角红肿,额头青紫,都不禁吓了一跳。
“小武儿,这是怎么了?”沈敬德放下水壶,一脸关切地看着沈武。
沈清则上前去检查了一下,见他都是外伤,才略略放下心来。
“小武儿,出什么事儿了?”沈清问道。
沈武哇地哭出声来:“我被四狗子打了……”
在沈武抽抽噎噎的描述中,沈清大致捋清了事情的经过。
今儿是浴佛节,胡同里许多人家都在散佛豆,沈武早就跟小顺子等小伙伴们约好了一起挨家讨豆子去。
这豆子虽不值什么钱,却各家有各家的风味,对孩子们来说不但是一种美味的零食,更是一年一次难得的热闹。
只是豆子吃多了未免会腻,沈武便大方地拿出桑葚糖来分给小伙伴们,让孩子们吃了换换口味。
孩子们围坐在一起正吃得高兴,四狗子等人讨了佛豆正好路过,看到他们吃桑葚糖吃得香甜,就向沈武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