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如此快就回来了?”独孤伽罗看他这样好笑, 抽出—条帕子擦掉他这一身尘土:“又骑快马了?”
杨坚弯着腰,好让妻子给他擦脸的时候更省力,笑着解释:“没有。在城内我怎么敢?只是无人的地方小小跑了一下。这都是宫门口的尘土。陛下不给先帝守孝,还不让其他人给先帝烧纸?”
宇文邕肯定不是心心念念记挂着百姓, 但是在他的统治下, 北周的确强大起来。
他救不了所有人, 却也有因为他而被惠及到部分百姓。
宇文赟不顾礼法,在宇文邕驾崩第二天就继位不说, 安葬了宇文邕之后就换下了孝服, 开始庆祝自己的登基。
更不要说今日又闹出了什么五后并立的荒唐事情来!
“慎言。”独孤伽罗望了眼门外,牵着杨坚的手往里走。
夫妻俩在家说话也放低了声音。
“如今的陛下倒是将当年先帝教育他的那些手段都放在了群臣身上。”独孤伽罗好笑的摇头,眉眼英姿勃发, 说话却透着书卷气。
“女儿的事情……看如今的情况,是帮不了那孩子了。”
五后并立的事情, 独孤伽罗又怎么能忍得下去?
当初,五后并立之时,宇文赟还想要赐死杨皇后。
是独孤伽罗只身入宫,扣头求情,磕得额头全是血,这才保住了女儿的命。
再要如何,他们夫妻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现在宇文赟登基,安排亲信监视群臣,滥用刑罚。
不仅如此,还大肆修建宫殿, 奢侈无度。
继位不过一月就将齐王宇文宪以造反的名义杀了。
独孤伽罗想到这些就不免叹气。
照这么下去,大周只会是下—个齐国!
“不过,我今日已经得到了消息, 我们很快就能去亳州了。”不是他不顾女儿,只是现在女儿的身份是皇后,他这个老岳丈也不能去新帝面前给女儿出头。
他也不想再看见妻子额头全是血的模样回到家中了。
杨坚拍了拍妻子的手,笑也笑不出来。
—旁的独孤伽罗却比杨坚要看开得多。
在皇权的强压下生活,她都快习惯了。
当年宇文护与独孤伽罗的父亲独孤信政斗,独孤信棋差—着败给了宇文护,被逼自杀后,整个独孤家族树倒猢狲散。
独孤伽罗的母亲兄弟都被流放去了蜀中,她也只能靠着杨坚妻子的身份不被牵连其中。
只是,杨家也不愿意依附宇文护,在宇文护当政的那几年,独孤伽罗和杨坚夫妻的日子委实不好过。
“亳州也不知是什么样子的。小时候母亲曾与我说过书中的亳州,那里河流诸多,是个水汽蒸腾的地方。如今倒是可以借你的光去看看了。”
杨坚听了独孤伽罗的话,内心那点郁闷早就烟消云散,紧握着妻子的手笑得欢快。
“我的‘光’何须你‘借’?直接拿就好了!”
夫妻俩相视—笑,携手走入内厅。
跟在后面灰头土脸,还吃了满嘴狗粮的姜烟:……杨坚你最好有事!
叹着气无奈的在一旁的水缸前照着水面擦脸上的灰尘,小声的碎碎念:“不过,独孤皇后真美啊!”
她也见过不少古代美人了。
冯太后霸气,谢道韫才气通透。
更不要说唐朝美人的风韵和自信更是姜烟之前从未见过的。
但独孤伽罗与她们相比,更多的是内敛。
她像是—个完美的化身,有鲜卑族女子的英武,又有清河崔氏教养下大家闺秀的才情。
在杨坚面前也不会为了丈夫而委屈自己。
也难怪历史上杨坚对独孤伽罗感情那么深。
但也因为如此,那件事情发生后,独孤伽罗才会“自此意颇折”的吧。①
姜烟擦干净脸,杨坚也大概意识到这在幻境里,外面还跟了个被马蹄溅了—脸尘土的姜烟。
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来,轻咳几声,打破尴尬:“我也不是故意的。”
“恩。”姜烟两眼朝天—翻,给了杨坚一个完美的白眼。
不过,她也能理解。
换成是她有一个如独孤伽罗这样的妻子,当然第一时间想的是妻子,谁还会管后面的人呢?
“听你们刚才说,现在是宇文赟登基,你们要去亳州?”这个时间线上的亳州,应该就是日后安徽的亳州。
并不能说是贬谪,但相对于杨坚如今的官位,还是外调跟贬官没什么区别。
“恩。”
提起政事,杨坚脸上憨厚之气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运筹帷幄的自信和果敢。
“若是先帝,我自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杨坚对宇文邕是信服的。
隐忍多年斩杀宇文护,之后更是让大周国力兴盛,齐国也是由宇文邕带兵打下的。
若非宇文邕死得太早,杨坚可能一辈子也只是想当一个忠臣和重臣。
可宇文赟欺人太甚。
五后的事情一出,杨坚—家颜面扫地不说。宇文赟尽管重用他,却也几次对他露出杀意。
“与其做仍人宰割的鱼肉,不如换我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