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明处处瞧不上的二叔,这么想也不稀奇。
燕远志察言观色心呼不妙,沉下脸怒斥道:“溯德堂凭良心行医做药,你说的是哪家亏心黑医?”
“巧了,各地药行每家医馆都这么干,赵大人不去查他们,瞧我燕家好欺负是吧!”燕旭庭恼怒狡辩,越说越有理了。
“开医馆出力不讨好,一年到头能赚几个辛苦钱?你们看那密医帮派谧堂,路子野,来钱快,还不用养伙计交税银,首领南烛先生都赚够几辈子家底了,也不见药行敢找他麻烦!”
戚青琅前一刻还心烦气躁,听他忽然提起这茬,逐渐冷静下来。
燕远志差点气出内伤:“密医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你羡慕那首领,怎么不说他常年被衙门通缉?”
“得了吧,道上混的谁敢惹他,没人举告,衙门去哪儿抓人?”
“父亲,二叔,你们都别吵了!”燕云苓忧心忡忡看了眼赵凌泉,人家好心提醒,却被当成驴肝肺。
果然,赵凌泉不予争辩起身告辞。
“赵大人,我送你……”燕云苓提裙追出去,戚青琅像是唯恐失礼踌躇起身。
燕远志气息不畅疲惫挥袖,示意戚青琅先走。
燕云苓追到回廊:“赵大人息怒,我和父亲都很感激你,我这次去渭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凌泉转过身默默注视她,愧疚疼惜的眼神分外复杂。
许久,他才开口:“苓儿,你哥走得突然,我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但我知道,他最挂念的就是你。”
燕云苓想起哥哥意外离世的悲伤过往,鼻尖泛酸,忍痛点头。
赵凌泉想拍她肩膀安慰几句,顾及她已为人妇,伸出的手滞在半空,缓缓握拳放下来。
“我不过回京半载,你怎么就草率成亲了?难道是燕东主催得紧,还是你厌烦那些流言蜚语……”
“赵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阿琅他很听我的话,还答应跟我假扮夫妻,等我把医馆和药庄稳住了,我就会放他走。”
“你们是、假夫妻?”赵凌泉眼底喜悦一闪而过,随即又正色道,“人非草木,他若与你日久生情,假戏真做岂不是太荒唐?”
燕云苓脑海中浮现几幕朦胧画面,连忙摇头:“不会的,我跟他只是约定,没有感情。”
赵凌泉没再追问,叮嘱她如何应付药行盘查,他说得仔细,她听得认真。
躲在廊柱后面的戚青琅,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在燕云苓眼里,就像闲来无事逗玩的小猫小狗。
她说没有感情,就是彼此最好的关系。
可他现在像什么样子,燕云苓喜欢谁那是她的事,他没必要刨根究底,更不必做贼似的偷听。
但从见到赵凌泉开始,他心里就有团火在乱窜。
两个人的位置,多个人太拥挤,他不想看到燕云苓身边有别人。即使他是假夫君,那也是拜过堂的,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摘?
赵凌泉,燕云苓对他全无隐瞒,她爹娘都被蒙在鼓里的约定,她毫不犹豫就告诉他!
她竟然这么信任他,他们之间……有感情吗?
燕云苓送走赵凌泉,回头看到桂花树下笑靥温煦的美少年,那双俊眸盛满艳阳灿芒,看着心里暖融融的。
戚青琅像在特意等她,视线交汇时,他皙白脸庞透出水粉红云。
可可爱爱,让人想挼两把。
微风拂面,翠茵澄碧,良景映美男,比美酒更醉人。燕云苓无视心里那一丝荡漾,面不改色从他身边走过。
戚青琅平静地凝视她妍媚侧颜,抿唇轻笑追上前:“大小姐,父亲被二叔气得不轻,今晚针灸前,我们陪父亲用晚膳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轻风吹散她黛墨发梢,弯弯缕缕绕在朱唇边,皓颜如玉莹澈。
戚青琅看得怔神,燕云苓明丽杏眸含笑望过来,他心跳蓦地加快,仓促移开视线:“阿琅有些好奇,二叔说的谧堂怎就没人管得了?”
“都是治病救人,何来罪不可赦,正如一个人是善是恶,也不是非黑即白。谧堂聚集了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势力遍布江湖朝堂,谁敢得罪他们?”
戚青琅故作感叹:“难怪赵院判都无能为力,不过,南烛先生只是个大夫,他真有二叔说得那么神奇?”
“南烛先生是大夫吗?”燕云苓好奇反问,“首领坐镇指点,难道不是什么隐士高人?”
戚青琅干咳两声笑道:“是我想当然了。”
“其实我原本也这么想,自从南烛先生劫狱救下蒙冤名医,我感觉他应该是退隐的江湖好汉……”
燕云苓带点崇拜的语气,戚青琅听着很受用,嘴角不知不觉翘起来:“你好像很欣赏南烛先生?”
燕云苓也不掩饰:“有机会的话,我想亲自拜访他老人家,我师父生前都对他赞不绝口……”
“老人家?”戚青琅话到嘴边咽回去,美滋滋听她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