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苓没承想,招夫婿也是门生意,这倒称心,省得她嫁出去。
燕家老字号医馆溯德堂,她死都要攥进手里,苦心操持三五载,岂能便宜了旁人。
那群老顽固吃香喝辣,有甜头,脊梁骨拧麻花,放下碗,嘴比茅坑石头。
诸如祖宗有云,女人当家,墙倒屋塌……
软骨头搬泰山?给你脸了!
燕云苓甩出他们的赌坊欠条,场面立马和谐,纷纷愿以家族和睦为名,拥护大小姐继任家主。
不过么,无夫不成家,理应找个男人“管”她,生个儿子“教”她,祖宗泉下有知亦觉欣慰。
呵,倘若天底下的男人都这么浅薄,不爱也罢。
燕云苓果断拍板,招个温顺懂事的小郎君,她来管教。
成亲当晚,燕府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大小姐千挑万选的如意郎君,拜堂时蒙着龙凤盖头,不知青面獠牙还是唇红齿白。
但见他身姿挺拔,喜服下那双腿修长笔直,看着就带劲儿。
喜庆的唢呐声犹在耳畔,燕云苓刚敬过几杯酒,就被婆娘们急哄哄架去婚房。
“你们闹洞房,又不是上山打狼,都慢点儿,别吓到我的小宝贝。”燕云苓粉妆玉貌明艳动人,凤冠垂落雨雾般的流苏面帘,晶光流溢,美眸传情。
有嘴贱的看不惯她得意,捏着嗓子压低声音,刚好能让她听见。
“倒插门女婿看着挺能干呀,洞房花烛夜要是撒上种,她的家主宝座就坐稳啦。”
“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噎着,小年轻血气方刚的,当心跑到外头开枝散叶。”
“可不是,她想当家,非得生出男丁不可,啧啧,十九年的旱荒地,死命卖力松开土,来年还是一场空……”
燕云苓脚步未停,指尖金光微闪,珠扣从袖边飞射而出。
挨她最近的松土姑娘忽然崴了脚,脸朝地摔个狗啃泥,扑通跪在燕云苓脚下。
“堂妹何必行此大礼?还没见着姐夫呢,瞧把你激动的!来人呀,快把她扶起来。”燕云苓掩唇娇笑,嗔得心虚之人瑟瑟发抖,手忙脚乱赶去帮忙。
堂妹一脸懵爬起来,捂住磕肿的嘴巴,挤出几滴不值钱的银豆子:“谁、谁绊的我……”
燕云苓抬手想指自己,身旁苦脸妇人慌忙朝她摇头,眼底满是哀求。
得嘞,大喜之日和气为上,她娘唠叨起来没完,有空再收拾烦人精。
燕云苓拈起兰花指轻扫鬓边,无视那几个呆瓜,轻扭纤腰婀娜前行,华美嫁衣裙摆摇曳,犹如在莲足开出重瓣玫瑰。
初秋夜色明净,满园金桂馥郁,粉黄花瓣簌簌飞落,又到了做桂花香丸的好时节。
走廊悬挂的红灯笼轻飘缓荡,连绵起伏如火树繁花。
婚房门窗贴满大红喜字,守在外面的两个小丫鬟,瞧见燕云苓赶紧迎进门,生怕她错过圆房吉时。
燕云苓昂首步入房中,眉眼间尽是欢喜,貌似等不及辣手摧花。
天地桌上红烛燃得正旺,香炉里飘散出浓郁的情悦香,红罗帐暖,春宵苦短。
端坐在婚床上的新婿,蒙着红盖头原封未动,细瞅他宽肩窄腰,胸廓蓬勃,喜服前襟撑得紧紧的。
瞧着,怪叫人心痒呢。
“挑盖头,挑盖头……”大姑娘小媳妇忍住妒意,小郎君身段再好看,长成丑八怪也没什么好羡慕。
世上哪有年轻力壮的美男子,愿意来做撑门杠子?嘁,又不是傻缺。
“恭请新娘挑盖头啦!百年好合,子孙满堂!”喜娘猛挥大手扒开众人,拽住新娘疾奔婚床。
燕云苓踱步上前,嫣红唇边勾起宠溺笑意,她接过喜娘双手奉上的喜秤,轻轻掀开盖头:“爱郎久等了,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你。”
稳如木桩的新婿蓦然直起身板,搭在膝头的手掌骨节如竹,白净手指不安地攥紧衣摆,勒出几道波纹褶皱。
燕云苓看在眼里,心生疼惜。
她害羞的小郎君,像无路可退的小羔羊,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明明那么害怕,偏忍住没吭声,落落大方直面挑事看客。
如此乖巧,今晚可劲儿疼他。
盖头红穗子划过他白皙侧颜,露出精致清晰的少年脸庞。
比那身段更耀眼的妖娆俊颜,漂亮到让人呼吸停滞,他明净绮丽的潋滟星眸,眨也不眨地凝望她,眼底的仰慕与期盼,满到快溢出来。
他浅绯色薄唇微张,想回应她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终是没有言语,低头垂落乌密长发。
戚青琅,唯一能让燕云苓挑不出毛病的小郎君。
脸是长得勾人,但她更看中他温顺听话,懂医术,擅炮药,算是个好帮手。
“鸾凤和鸣,早生贵子,新娘新郎共饮合卺酒喽。”喜娘看小夫妻眉眼传情,忙不迭送上系红绳的金樽杯,倒满桂香四溢的美酒。
燕云苓坐在戚青琅身边,挑起他下颌好生安抚:“爱郎,今后你就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你,我替你出气。”
说着,丢给那群婆娘一个冷眼。
戚青琅迎上她温柔目光,羞赧地应声“好”,握住酒杯的手抖了下,红着脸缠上她手臂,轻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