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的……”
啊,原来如此。苏晓星这才点点头:“您别着急,农田赋税这事往大里说,可是真关系着国本的;只是怕今年灾荒一多,有人会借题发挥,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毕竟春旱之后,搞不好还有什么夏涝之类的……
“正是如此。”胤祥沉沉一叹:“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
苏晓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怕。”
“怕?”
她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那些参加千叟宴的老人里真的有几位来自乡野的话,大概只有他们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在苏晓星的世界里,饥饿是留给祖辈的烙印;而在这里,饥饿从未远去。
在十四阿哥之后,皇子们献上的贺礼再没有让人眼前一新的,包括四阿哥:正经写在礼单上的东西除了有点俗气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只剩下一部自己手抄的《药师经》了,看上去很是平平无奇。
不过就皇上的反应来看,这份礼物倒也不算敷衍——万寿节一整天的礼仪活动后,千叟宴的日期正式确定在三月二十五日。
由于参加宴会的都是老人,就座入席多有不便之处,皇上更是特意下旨,命几位皇子开宴当天在席间走动留意,向老人们广布天恩。
这几位皇子分别是三、四、五、十还有十四阿哥。
众人得知这样的安排后,也都没有什么意见:前头两位是不用想了,年纪太轻,出身太低的也很难在这个场面上出现;再有一类,那就是八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这几位被冷处理的了。
但这样一来,千叟宴上皇子的高光,几乎全部聚集在了十四阿哥身上。
如今,他一个贝子的光芒盖过了各位身为亲王的兄长,便有许多人将这视作无上荣宠。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咸安宫里圈禁的二阿哥在听小太监嘀咕了这一堆话之后,似笑非笑地轻声叹了一句:
“您又在……立靶子了。”
这些事没人知道,但这些天的京城是如何被装点一新,可是世人都亲眼目睹的:
千叟宴当日,数十里的彩棚绵延排开,从皇宫大内一直铺到畅春园;沿途所有的路面都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铺户民居全部挂起八角玲珑的红色宫灯;当天在京城街上行走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都是新衣新帽,喜笑颜开。
畅春园里更是热闹非凡:红酸枝木的桌椅从畅春园正门开始摆放,直摆到两三里外;目光所及,尽是皓首白须,绫罗衣衫的老人,脸上笑容可掬,嘴里吉祥话不停;席面上摆着的各类瓜果只为了取其香气,不须食用;后厨中挂了整整三间屋子的猪牛羊,至于鸡鸭鱼和时蔬,更是不可胜数……
御座后的黄罗伞遮天蔽日,震天动地的声音是钟鼓齐鸣——圣上升座了。
千百位老人颤悠悠的声音,在这一刻也被无限放大:“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同一时刻的京城里,这样的声音只会更大,无数人堪称虔诚地跪伏在地上,衷心祝愿着他们的圣君明主。
皇帝苍老的面容上带着笑意,却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笑容是否真心——此刻除了他本人,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站立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好似黄钟大吕般落在每个人的心头:敬老尊贤,特开此宴;民风淳厚,即朕之福;宴毕即返,无违农时。
听到“无违农时”的时候,胤禛的目光微微闪烁。
随后盛宴正式开场。
在看顾着每一位老人都入席后,放松了不少的几位皇子们,就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
十四阿哥先开口:“我要去向皇阿玛敬一杯酒贺寿,诸位皇兄,可愿与我一起?”
那是自然。
于是众人就看着人中龙凤的皇子们,在父皇的面前跪成一排,奉酒为寿——
“轰隆隆!”
在遥远的直隶某处,天光昏暗,一道闪电如利剑般刺下;而今年的第一道春雷,也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