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也似愣了一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理了衣袍同陈婠一起坐在了喜床边上。
两人这一坐,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在座之人无不心中感叹羡慕不已。
媒人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嘴角一枚红痣看着喜人得紧,见人都看新娘子去了,赶紧一甩帕子提醒,“都傻愣着干嘛,该喝合卺酒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同窗李允早有准备,赶紧将手中的酒杯递了上去。
杨靖伸手接过,侧身递了一杯给陈婠,两人在众人的调笑声中手臂交叠,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这是陈婠第一次饮酒,虽然是米酒意思意思,但她还是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出声,脸蛋羞得通红。
众人见方才还两个神仙似的人物,此时面色酡红,恰似染上人间烟火,不由哄笑出声,有人就想趁机上前调笑两句,杨靖跟李允对视一眼,李允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走走,咱们还没喝够呢,这会趁着天色还早,再来几遭。”
见有人还来,他几人又搂着,“嗐,王二,差不多得了啊,可别耽误退之的好日子,想喝是吧,走,哥几个今日奉陪到底!”
退之是杨靖的字。
李允一手把着一个,临走前朝杨靖偷偷眨了下眼睛,几人推推搡搡就往前院去了,媒人见多了这场面,也不耽误功夫,跟枝枝笑着把剩下的看热闹的也带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不过一会儿,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两个新人。
红烛高照,烛泪往下掉得很快,虽已是初秋了,但或许是饮了酒,杨靖竟然觉得屋子内有些燥热,环视一周,见门窗紧闭,他想去将窗户打开。
甫一起身,身侧人竟突然小跳了起来。
“你你要干嘛?”
杨靖有些莫名,“我觉得有些热,想把窗子打开。”
见陈婠小脸仰着,气势汹汹的样子,他想莫不是她十分介意?故又改口道:“若是你冷,那就算了。”
陈婠有些窘,他还以为他要干嘛呢,原来是要开窗户,她侧首往窗子那边望去,窗扇微掩,其上贴的大红喜字提醒着他们现在是夫妻了,她想着若是窗子大开着,岂不是谁路过都可以看见这屋子里?
那还是算了吧,就这样关着也挺好的。
“嗯,是有些冷,就这样关着吧。”她垂下了脑袋,红唇微抿,手心其实都有些汗了。
杨靖点头,红烛烧着,两人一时无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这凤冠不拆下么?”终于,杨靖找到了突破点。
陈婠双眼一亮,伸手就去取头上的凤冠,“是很沉,都带了一天了,脖子都要断了。”
她边抱怨边取,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就取下来的,奈何她有些紧张,一小撮头发缠凤冠上了,怎么也取不下来,她越着急解开反而缠得越紧。
杨靖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将桌上的喜烛台放置在床边的灯架上,这样会更亮一些方便她下手。
“嘶——”
听闻她这一声痛呼,他心想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索性帮人帮到底。
“你别动,我来帮你。”
陈婠点头,侧过身子方便他动作,杨靖伸手拿起凤冠,仔细看了下。
凤冠有些沉,硬来可能会扯伤头皮,他听见了她的抽气声,冷静分析道:“这样不行,扯太紧了,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拿剪刀绞了。”
他话说得无情,但嗓音清朗,吐字清晰如玉石相击,此时两人又离得近,陈婠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该损毁,可是如今这样子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她只得点点头同意了。
这一剪刀下去,凤冠轻松被取了下来,交给陈婠后,杨靖就坐得远了些,因为卧室不大,他的那些书也没地方放,都堆在了拔步床旁侧的案桌上,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拿了册书在手上,指了指后面的盥洗室,“你先梳洗吧,我看会儿书。”
陈婠一听这话,心头松了口气,虽然他长得好看,两人也已经是拜过堂的夫妻了,可是毕竟还是陌生的,她需要做些心理建设,所以此时能去透口气,她求之不得。
房间不大,盥洗室很近,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有些陌生,杨靖眉头微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看书向来心无旁骛,今晚上却总是走神,手中的书刚翻开是何种模样,现在也还是那番模样,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向来喜欢掌控全局的他有些许不适。
“夫夫君”
想起母亲姚氏昨夜特意跟她说的悄悄话,陈婠磨蹭了半天,待做好心理建设,终于换了衣衫出了来。
杨靖闻声抬起头,瞳孔颜色不禁深了些,她的钗环已经尽数褪去,如瀑青丝披散在胸前腰间,丝绸深衣将她美好的身段勾勒得一览无余,因为背对着烛光,她的发顶身周都被披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整个人如梦似幻。
她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此时叫着他“夫君”。
杨靖心头有个小人在叫嚣着,他再难维持端方君子的模样,也不想再伪装,起身将书卷丢在了床头,提步迈向他的新娘。
陈婠看出来了他很高,但她没想到他们差距这样大,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