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安的脸再度出现在沈兰心面前的时候,她是讶异的。
片刻前,她正要回房,却听到身后侍卫们的阻拦。
两步折回去,胳膊横在胸前站在院门里,对着院外一脸讪笑的书生一顿打量,没好气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这人是个跟踪狂?当即欲命令侍卫将他赶走。
却听他口中分毫不差地喊出她的名字:“沈兰心!”
沈兰心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她心中的不耐稍稍下去了些。
又听他温声说道:“兰心姑娘,我是受人所托,来替小小姑娘报平安的。”
宋之小不知不觉在月华宫休养了两日。
并非是她喜欢住在这里,而是梁懿告诉她,大夫吩咐,她身子太过虚弱,不可随意走动。而且他说,已经托赵洵安跟沈兰心报过平安。她还从他口中得知,上次她落到皇后手中,是赵洵安从慎刑司将她救回。
她一时纳闷,六年前那个流浪汉,竟何时成了个人缘不错的有钱人。算上这处房产,她知道的就已经有两处。
不过这里环境好则好已,就是家仆太过于呆板,连院门都不让她迈出一步。百无聊赖之下,她只能在院中赏赏花,喂喂鱼。
日头西斜,将院中那棵大树的树影拉得老长。那是一棵木绣球,如今正在盛花期。洁白无瑕的球状花序,一团一团挤在一起,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清新素雅。
宋之小来到绣球树下,看着比自己腰身还要粗的主干,蓦地想起前两日梁懿对她说起的话。
“小小,这宅子是六年前我离开你之后,一回来就命人修建的。院中那棵木绣球,是我同年亲手栽种。六年过去,你看,它如今已经像伞一样了。”
对于梁懿为何说这番话,她隐隐约约明白一些缘由,想着想着,竟然没来由脸红起来。
“小小,这宅子,是留给我未来的妻子住的。”
目光虚无地落在树干上的一道沟壑里,她寻思着得赶紧找机会离开。既然这宅子意义如此深重,她一个深闺女子怎可久居?但一想到梁懿日后要娶妻,她被美景带起的愉悦竟蓦地消失了许多。
忽地,一阵虚弱的鸟叫声好像在身边响起。绕着这棵木绣球树一番寻找,她在树干后面的地上,发现一只羽毛都未长齐的不知名小鸟。
抬头,树上果然有只鸟窝,就是位置略微高了些。
她蹙眉提着裙摆站起,看着院门处的位置,一时未见梁懿的身影。院中的婢子们,又个个跟她一样身形娇小。于是她又失望地拎着裙摆蹲下,有些心疼瞧着地上挣扎着求救的小可怜。
如此蹲下站起反复几次,她最终把目光投向殿中。
很快,她搬着一张梨花木椅子来到树下。侍婢抢着要帮她搬,她索性将她们轰得老远。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小可怜,然后爬上椅子,又攀着一支粗壮的枝丫,爬到树上。树皮上的灰,被她爬上来的动作震得大颗大颗掉落,她一时被迷住眼睛。
下意识低头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没那么不舒服了,又抬起头。看到伸手就能够到的鸟窝,她欣然一笑。
“小东西,以后可得长长记性,不要再乱跑了哦。”
微笑着将幼鸟放回去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鸟窝,她纳闷为何不见一只成鸟。心想,也许它们出门找吃食去了罢。
拍拍手上的灰,转身正欲原路返回,目光落到地面。
方才她搬来的椅子呢?
一时慌神,紧紧抱着面前一根树枝,小心地把目光伸向远处。
正当她惊惶愁苦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闪到她面前,吓得她险些跌落。
梁懿一身月色衣袍谦谦如玉,站在地上仰脸,弯眸注视她。
“小小何时变得这般调皮了?竟学会了爬树?”
看着他脸上似有若无的幸灾乐祸,不消多想,宋之小便明白是谁故意将椅子撤走。
自己的丑态三番五次被他撞见,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这次少见地没有脸红羞怯,大着胆子说:“你把椅子搬来,我要下去。”
梁懿却像没听到一样,兀自朝她展开双臂,笑容让他好看的凤眸变得更加狭长,眼尾带着一丝勾人的魅惑。
他用温柔而低沉的嗓音道:“椅子是死物,不如我的怀抱可靠。小小别怕,只管跳下来,我接住你。”
听着他不加掩饰的浑话,想象着照他的话去做会发生的场景,宋之小本来崩得好好的脸,瞬间开始发烫,心跳也跟着变快。
竟如此大胆
她忙错开视线,不去看那张蛊惑人的脸。如果不是担心失足跌落,她真想松开树枝,用双手赌上耳朵,不被他低醇的嗓音蛊惑。
“小小不信我?”梁懿见宋之小迟迟不肯答话,眼中笑意淡去,蹙眉问道。
宋之小慌忙转动着眼珠,咽了下口水,放慢语速,尽力咬字清晰。
“不行的。我若跳下去,万一把你撞倒了怎么办?”
不仅仅如此,光天化日,若是被人看见她跳进他怀里,传出去岂不影响他日后娶妻?
听完她这番话,笑容再次在梁懿脸上绽开。
“小小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