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心起初并没有多在意赵洵安。虽然他是她在京城的第一个顾客,不过很快,她的茶铺就人满为患。
她忙着招呼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直到日幕西斜,准备擦桌子打扫卫生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赵洵安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洵安一头墨发半披半束,鬓边两绺须发随风飘逸,宽袍缓带,手持羽扇,在沈兰心眼中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既是书生,想必不会太难沟通,她暗忖道。
迈出两步,正欲上前告诉他打烊的消息,却见他不急不缓端起茶碗,放到嘴边,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
于是她转动着眼珠,看看天色还不算太晚,便想着不妨再等等。
却见他缓缓放下茶碗,开口道:“姑娘。”
他如玉石碰撞的嗓音令沈兰心一怔,再次看去,正好对上他清澈的双眼。
赵洵安抬手,朝着她往一旁挥动手掌,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难以模仿的清隽高贵之气。意思是说:你挡住我视线了,靠边一下。
沈兰心尴尬地扯扯嘴角。
好傲慢的书生。
当即也不再发善心,不但不让到一旁,反而大步上前,一面收碗,一面朗声说:“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小店打烊了。”
赵洵安右手适时地伸出,盖在碗上,不让她收走。掀起眼皮漫不经心与她对视:“我还没喝完,你怎能赶我走?”
“您在这儿坐了得有一天了吧?还没喝够?您都不用小解的吗?”沈兰心硬着嗓子一口气问完。谁让他方才那般无礼,惹得她没了茶铺老板该有的温和态度。
“”
赵洵安登时面露尴尬之色,心想这女老板如此粗鄙,连小解这种事都说得面不改色。不过想到以后还得常来,便不好拗了她的意思。当即收回手,手心朝上朝着茶碗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挤出一个笑容,道:“抱歉,您请。”
沈兰心早已经把茶壶拿到柜台去清洗了。隐隐约约听到他嘴里说着什么,好像是“钱放这了”一类的话,但故意没做理会。
不多时,余光看到他默默离开茶铺。
等他走远,她才再次走到他的座位上,看到木桌上面稳稳站着的一两银子,一时都没敢伸手去拿。她第一反应,是他不小心落下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准备下次见到的时候还给他。
收拾停当,暮色已然降临,路上也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径直往永安坊而去。
一路上紧赶慢赶,却又不得不时时提防着歹人。
本来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却没想到真让她察觉到一个歹人。他跟着自己,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不远不近,恐怕是想等到没人的时候下手。
沈兰心不屑一笑。当她是普通弱女子,想趁着天黑讹上她一笔,怕是找错对象了。当即闪到暗处,躲在一棵树后。
那人见她不见了踪影,脚步声急促了许多。
果然是冲她来的。
夜色渐浓,她使劲睁大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面前模糊的道路,直到一抹人影出现在她视线里。她霎时大叫一声,挥着拳头闪身而出。
“呀——”
然而还没碰到对方,她的手腕就被歹人牢牢缚住。他拉着她手腕,反手一拧,她便滚入他怀中,还未来得及反抗,他另一只精瘦有力的手臂已然横在她胸前。
她分毫动弹不得,眼珠乱晃,正欲呼救,却听到歹人低沉的嗓音。
“谁派你你来的?说!”
沈兰心眨眨眼,总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眼见歹人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正要拧断她的胳膊,听他话意思,看他这反应,好像她才是那个歹人。一时又不敢放松警惕,强撑着喊道:“你你你我我没钱没色,休要打我注意!”
赵洵安也听出沈兰心的声音,这才发觉手臂底下是不同于男人的柔软,稍一想便明白这是误会一场。当即脸一烫,没好气松开束缚,伸手去掸衣袖。
若不是他有点皮毛功夫在身,今日还不定被这个母夜叉欺负成什么样呢。
他轻嗤一声,肩膀随之一耸,“不知是谁打谁的主意。”说完,也不等沈兰心回答,昂首阔步朝前走去。
“你——”沈兰心咬牙,指着他背影的手在空中慢慢变成捏紧的拳头,想到什么,冲他喊道:“站住!”
赵洵安竟然真的听话地顿住了脚步。停下的同时,他惊讶地自问,我堂堂一谋士为何要听这女人的话?
正欲继续前进,沈兰心已经来到他身旁。她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塞到他手里。
“拿好。下次捡到,我可不会再还给你。”
说完,剜了傲慢的书生一眼,扭头雄赳赳朝着不远处的院门走去。
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来,赵洵安一摸便知是他付的茶钱。
他一时错愕,这银子,是他为占用她铺位而付,她竟然没想着收这份钱,还当是他不小心落下的。心中顿时生出些内疚来。
忙着办正事,他只好先把银子塞进腰带,继续按照梁懿给他画的指引朝前走去。却看见沈兰心抬脚,带着荡起的衣摆,闪入前方的院门里。
这不就是梁懿交代他去的地方吗?
不会吧
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