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正好进来,走到榻前,将药箱放下,跪在地上,垂首道:“陛下,请容臣替娘娘诊治。”
他来的急,对于殿中的情况并不了解,这是凤栖宫,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又不敢正视。按照常理,床上的人不就是皇后娘娘吗?
所以当听到吴蔚的怒喝时,他慌得抬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吴蔚,吓得身子直往后仰。
随即叩头求饶:“下官知罪,求娘娘饶恕!”
真是抖如筛糠。
梁懿却斜睨吴蔚一眼,看着太医朗声道:“只要你将小小治好,朕免你的罪。”
太医顿了顿,忙道:“谢陛下——”
在太医给宋之小看诊的空当,梁懿拿着匣子来到吴蔚面前,在慕容晴下首坐下。
他轻蔑一笑,阴着嗓子道:“皇后,依照大梁律法,偷盗罪该如何处罚?”
吴蔚转了转眼珠,想着她的这枚坠子可是花了几百金买的,竟然落到宋之小手里,便理直气壮回道:“流放三千里。”
“若朕便是那盗贼呢?”
吴蔚小心翼翼掀起眼皮,一脸的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看到梁懿脸上满意的笑容,她不禁头皮发麻。
恰在这时,大理寺的人将包二张三刘四带进殿中,将他们按在地上跪下。这三人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打草打到天子头上,登时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梁懿优雅地打开匣子,亮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只是戒托上面的宝石却不知被谁掏了去。
他捏起匣子里一枚宝石碎屑,放在掌心,在日光照耀下,红宝石折射出耀眼的红光。
在皇后和太后探寻的目光停在他手上的时候,文良正好从殿外进来。
他按照梁懿的吩咐,拿着天子印绶去了吴郡,将石榴石吊坠要回,连夜回京。去了太宸殿,才知道宫里发生了大事,这才来了凤栖宫。
“陛下,您让臣找的东西。”他跪在梁懿脚边,垂首将坠子拱手奉上。
吴蔚眼看着那枚绚丽无双的石榴石,就这么被皇帝拿了去,登时蹙起眉头,撅了下唇角。一国之君,竟然做这小人勾当,真是
但是目光落在梁懿惊如天人的俊颜,还有挺拔健硕的身形上,她心中的腹诽当即变成:陛下,若是你喜欢,你可以跟臣妾讨啊,臣妾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梁懿讽刺地瞥了她一眼,看向太后:“这石榴石,母后可认得?”
空荡荡的戒托,和璀璨的红石,合在一起,便是先帝曾戴了数十年的物件。慕容晴如何会不认得?
当下心中对此事来龙去脉已经了然。她看向吴蔚,轻叹口气,蹙眉问道:“皇后,这坠子你从何处寻得?”
吴蔚委屈巴巴地把如何让人从市井收购这枚坠子的经过讲了一遍。虽然这么做,她经营多年的这条贩卖渠道可能就此断送,收集小玩儿意的癖好也会就此被扼杀,但她的委屈总要说出来啊。
“你的坠子,实则是朕偷拿的。”
听到梁懿从容的语气,看到他脸上淡然的笑容,吴蔚登时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
又听他说道:“朕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目光落在匣子上,吴蔚突然明白了梁懿话里的含义。但是她不明白,为何陛下的东西会流入市井中?
梁懿命人将包二张三刘四押上前,三人将如何从宋之小身上抢下这枚坠子,又贩卖到当铺的过程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等他们说完,梁懿摩挲着坠子,看着吴蔚脸上的震惊神色,继续解释:“这坠子六年前,朕便送给了小小。皇后,这群人之所这样当街抢劫,害朕的小小横遭祸事,你便是罪魁祸首!竟然诬赖小小偷你东西,真是颠倒黑白,蛇蝎心肠!”
吴蔚登时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平日里乖张惯了,从不把细碎小事放在眼里。所以直到这一刻,她才回想起,玉娥弄来的那副临摹画上,那女子脖间就带着一枚吊坠。只是并未上色,她才一时疏忽。
在她强撑场面不肯求饶的时候,梁懿的冷剑般的嗓音已经射来。
“既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皇后一会儿便好好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
梁懿说完,便要起身去查看宋之小的情况。
吴蔚膝行至他面前,拽住他的衣襟,挡住他的去路,哭求道:“陛下,不知者无罪,臣妾不知道那是你送别人的,否则就不会去买了。求陛下开恩,赦免臣妾的罪责吧”
梁懿蹙眉,一脸不耐,将衣襟从吴蔚手中扯开。吴蔚却不依不饶,死死抱着他的小腿,让他不能行走。
她见梁懿铁了心,便向慕容晴求情:“母后,求求你帮儿臣劝劝皇上吧”
慕容晴此刻脸色正一会儿白,一会儿绿,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竟想的出神了。
吴蔚再次加大调门朝她哀求的时候,她竟然吓得身子一抖。随即想到自己的失态,忙整理仪容,强装镇定回道:“皇儿,皇后身为国母,并未犯下太大过错,如何能够妄加处罚?”
梁懿咬牙,他知道慕容晴的出发点。可身为国君,他不能为自己心爱的人讨回公道,还如何守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