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莽上去的弟子如今已经被抬着从长生楼出来,不是对剑恐惧,就是身体疾病,以后能不能练剑还是个问题。
祁喻眼前这些跟来的弟子都是跟着许凝眉过来吃瓜的,走到楼外都不敢进来,只敢站在楼下垫脚探望。
许凝眉乃太清长老之女,原是长安公主,后随父入道,一同修行,成为道人,再没有入过凡尘,性子却还保留着几分曾经身为公主的娇气。
其父太清子看上张简澜的剑术和修为,想着若能习得张简澜这天下第一的剑术,那他在蜀山未来的地位将是不可限量,便其女去与他结缘。
蜀山不像其他修行门派七情六欲管教森严。从子桑榆晚执掌蜀山之后,便破除了禁情之道,敕令蜀山上下,弟子之间可相互结为道侣,但仅限于蜀山之内。
也是那一年太清子携女上门撮合她与张简澜之间婚事,见他没回应,又私自将女留下,暗示双修,好生情愫。
许凝眉将父亲的话奉为圣旨,自是不会拒绝,再者这天下第一美人,配这蜀山第一才俊,有何不妥?
那一晚,许凝眉略施粉黛,含羞带怯,主动找去,可谁知……隔日她便气呼呼回来了,太清殿上下哄了半日不见好。
太清子看女脸色黑沉,一时不解,忙忙询问:“怎的?你没跟他双修?”
许凝眉越想越气,一拍桌,这才缓缓道来:“修个屁啊!张简澜……那混蛋……说我下盘不稳,持剑手抖……硬生生让我举着剑扎了一晚上马步!!”
太清子:“……”
这件事她可记着呢,屈辱……实在是太屈辱了!今日算是新仇旧恨一起来了,随即抬起裙摆上殿,看着一屋子红色质问道:
“张简澜……我许凝眉有何配不上你?论貌,我是无可非议的天下第一的美人,论地位我是长安尊贵的长公主……你三番五次的拒绝我也就罢了,如今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娶一把剑?你到底是在娶剑还是在借机羞辱我?”
张简澜不语。
许凝眉逼问:“张简澜!你倒是说话啊!”
闻言,那冷面道长终于愿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先是认真的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像是在衡量一件死物的价值,看着让人好不舒服。
他又将目光落在祁喻身上,扫了一眼祁喻身上散发的美丽剑光,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后又用手指弹了一下剑身。
剑,“叮”的一声。
叮得很微妙。
他自己听得很爽,之后又举着剑指向许凝眉:“你听见没?”
许凝眉一头雾水:“听什么?”
张简澜收起剑,带着一丝不理解和无语,向她开口道:“我觉得你真的很莫名其妙……论材质和品级,你连吾妻的剑鞘都不如,何敢与吾妻相提并论?为何这般没有自知之明?”
许凝眉:“……”
祁喻:“……”
他回答得很诚实,一点也没有敷衍,就是因为没有丝毫的敷衍和撒谎,却让人莫名感觉更耻辱了。
好神奇的一个人。
祁喻眼睁睁的看着许美人对张简澜的好感值从50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到了0,同时眼神也变了,从刚开始的气愤和幽怨,变成了微妙的恐惧。
祁喻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人该不会脑子有点不正常吧?”
巧了,祁喻也是这么想的。
“额……我……”许凝眉的声音慢慢没了自信,人也僵硬得不行,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一把剑比。
张简澜负手回身道:“念你是女子,看重颜面,我本不想羞辱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羞辱吾妻。”听起来还有些生气:“你走吧,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许凝眉“……”
真是……好大的羞辱。
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羞辱,给她整得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在一众弟子惊奇的视线下,张简澜持着剑淡定的走上了堂中,期间还有些紧张,握着剑柄的手都湿润了。
过一会儿,阳光照进喜堂。
张简澜低下头来对配剑温和的低语了一声:“吾妻,吉时到了。”
祁喻惊恐颤抖,同时剑身也在颤抖,随时都在剑鞘里呼之欲出:张简澜你冷静点!我只是把剑啊!
张简澜也感受到手里的剑在震动,不由得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后淡定用手按住它欲要脱鞘的剑身,道:“吾妻,你不要紧张,我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