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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至安庆(2 / 3)

上休息估计要6个小时,360分钟除以17就是21公里,相当于半程马拉松。李晚庭把笔慢慢放到一边,身体逐渐往侧边倾倒,很是绝望。她十分清楚,现在是因为年龄小逃过了,不代表这辈子都不用这么赶路。

她绝望地揉揉脸,暗自庆幸:好在有德姐说服奶奶趁早去潞山,师母还计划这三百余里要走半个月,想必是指车马自驾游形式。不然……真像之前说的,学到十四五去赶考,我可能第一天出门就想回家了。

说曹操曹操到,亲亲师母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作什么,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胡迁步伐轻缓有力,只是因为风度使然,本意并不是要吓唬小孩。但李晚庭为自己废柴退缩现场被抓到而心虚,惊了一跳,好在她骨头发育还不完善,并跳不起来:“师母!”

“嗯。这是在算什么?”怎么还能把自己算得愁眉苦脸,魂不守舍。

《力经》作为唯一考察算术天赋的典籍,也是科举三书六经之一,向来叫许多学子为之头秃不已。而胡迁最大的拉分项正在于此,可见她算学一道造诣之高,当然能通过前后数字关系看出乘除符号的意义。然而这些数据和近日全无关联,徒儿缘何想到算这个?

坏了,还得找个参照物编。李晚庭先从时间讲起:“抓周时听了三下葱声,发现刚好是祖母三步,数过祖母半个时辰走了约三千六百步,正好六十又六十,就定六十步为分。”

数学好的人听到规整的数字计算和新单位都很感兴趣,胡迁也是如此,她点头笑道:“所以17分?”

“是二里地要走的时间,”李晚庭接着扯,“一里要写个8又半,干脆算了2里。”

胡迁举一反三:“所以午时出发,以三个时辰计,就是21,即42里。谁同你说要走上如此之久?”

没有谁,是你不争气的徒儿。李晚庭心中默默流泪,别骂了别骂了,我知道自己废了。

她小小地挣扎了一句:“祖母说到时正好吃夜餐,徒儿以为三个时辰差不多。”

差点忘了李家人冬天有多好吃贪睡,胡迁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把徒儿扶正:“要练便须静心提气。你祖母身体康健,区区四十里路走不垮,实在忧心,半途为师下车换她便是。”

李晚庭顺着她的力道坐直,讷讷地继续练字,这回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次日全家浩浩荡荡出发,不知道自己又被孙女接连孝到三次的李蛛走到一半被胡迁叫住,看先生要换她上车也很纳闷:“平地走路有什么累的,还是您自己坐吧。”

胡迁见她额头仅有些微薄汗也知其所言不假,是真不觉得累,但答应了徒儿的事岂能失信,便换了个说辞:“车中颠簸,吾亦觉困闷,下来走走。庭儿姊妹无人看顾不妥,多有烦劳。”

李蛛当然不会拒绝带自家孙女,洒然一笑:“也行,那我就享回福,坐坐马车。”

她以为散心不过几刻,谁知这一趟就是近二十里。中途好几次她都感觉不对,想下去换先生上来,但只要一开车帘就能看到,小五她师母走得十分悠然……人家喜欢徒步,自己也没理由不让,只好极其不自在地接着坐回去。

关键就在家里其他人也没坐过马车,都很羡慕,只是作为晚辈不能抢了母亲/祖母的位置。如果李蛛知道儿孙的想法,肯定要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一路下来,马车的滋味她是受够了。等终于能远远看到安庆府的碑石,李蛛一刻也不愿再多待,还没等胡有德放下脚踏就身手矫健地从车架上跳了下去,直看得李晚庭都怀疑奶奶其实是个武林高手,深藏不露的轻功一绝。

晚庭又何尝不想下车。冬日里的风刮骨刺寒,为了保暖整个车厢都封得扎扎实实,实到人憋得慌。可她打量了一眼那个距离就知道,离城门还有不远,这小短腿只能拖累队伍,还是乖乖待着别添乱了。

安庆城也是个小府,人口不过五六千,府学是典型的小班,把近两届的都放在一起才能勉强拿到建学补贴。平时人员流动几近于零,非年非节能有这么一大家子进城是个稀罕事,一到就引起了轰动。

看着也不像是来赶集出货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城门口坐着晒太阳的闲娘懒汉都不由猜测起来,其中一个穿着粗麻夹纸絮的半大小子观察尤为细致。他的腕口裤脚都拿绳子绑起,绳头紧紧穿过肩膀和后臀,分别在脑后、腰侧用木制的解衣锁扣固定。

这样的打扮意味着他专做跑腿活,人们见了就知道这是初入行当的胥郎,没赚到什么钱也没有主家养着。胥郎一般是年轻未婚男子,风里来雨里去,身上的绑带和解衣扣材质越好就是职业水平越高,但只有扣子带纹样才算混出头了——终于混进了贵人的眼,拿到编制了。

毕竟哪怕穿上了顶配,也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多数情况下,只能接接文活,比如带个口信,或者盯梢寻人。送财送物人家不放心,稳定送餐也难接到几回。这时候有个俗话,叫做‘东街油酥西街狗,甜嘴胥郎闻味儿走’说的就是他们为了单子,什么都肯说、哪里都肯去,遇到有大方的主子赏口肉,能比流浪狗还积极。

来庆就是如此。有母父谁干这样的活计谋生,可从抚恤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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