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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劝退(1 / 3)

“行了,该回去温书了,”年长女子穿着褪色的及膝绒袄,搓着手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前又加了一句,“五日后检查啊。”

等在车边那个小一辈的娘子点头应下,又疾步上来对着车窗劝说:“姑姑,三书六经我均已熟读,只《力经》尚有不解之处……”

她穿得也是素色,但明显袍角平整,纹绣鲜亮,不必细看也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此二人正是胡迁胡覆姑侄,因黎安县一行已推拉了两日,一个非去不可,一个担忧天寒地冻不利于行,舍不得放人。

她说的这事,其实做姑姑的早就提点过了。当时尚有几分耐心:“力经若要通达,非躬身行远难得真意。若是闭门空谈便解其中之妙,明德宫何须修经于险山深渊?你既有心向学,何不亲去游历?”但这孩子没听懂,还以为是邀请她一起去黎安县呢。

此刻胡迁已经备好车驾,哪肯同她继续掰扯,直截道:“覆儿啊,若天资有限,未必要强学出头。与其耗尽韶华,不如另谋出路。”不会就放弃,死磕没意义。

沉闷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原来连窗口的厚皮帘子也不愿掀开,怕灌了冷风进去。

胡覆哭笑不得,目送姑姑毫不留情地远去。为了甩脱亲侄,竟如此狠心贬损。她不过而立之年,便有秀才功名,在书院也是名列前茅,倒成了愚钝之辈了。

如果让那位公考提分班的老师知道胡迁这番高论,可能要把她引为知己,哪怕就是李晚庭听到了都得直呼:这就是荀子劝学、胡子劝退吗?

黎安县与安庆城相去近四十里,步行和驴车一样,都要走上半天。胡氏家业遍及姜州,论家中官身可能算不上头一等,论富庶绝对无可媲美。胡迁座驾由两匹健壮良马并驱,除了持缰绳的书童兼护卫胡有德和坐在车内的她便无其他负重了。

按说这个配置本应快黄杨她们三分,奈何泥路多有坎坷湿滑,胡迁又年事已高受不得颠簸,足是拖拖拉拉至黄昏才到黎安。

黎安是个小地方,农闲时去府城帮工才见过马,即便都是些劣等马,也要三十两银子。既然大伙用不起,路自然无需修得太好。胡迁是没见过这样的穷乡僻壤才不知道,马走在这样的小径上,真不一定有驴快。

乡民们没见过这么俊美的马,远远看见,还猜是知府来视察了,传着传着就把县姥们给招了出来。

有些小县位置好,人少地少天灾人祸也难波及到,官位空缺的时候就会让当地选3个县姥来代管。县姥们无权掌兵,但可以帮忙调解乡民之间的矛盾。与正式委派的县令不同,县令是要征兵练兵的。还有的县则属于封县,县民多半是县主的仆役或仆役后代,税收并不上交,直接就地纳入县主私库里去。

黎安县就属于那种不需要费心去管的小自治区。县姥、县令、县主其实都一样要被知府管辖过问,但县姥们很少见到知府本人,毕竟都已经散养了,这地方还能有什么值得下访的呢?再说了,县姥们并不是官,任免全看当地县民,知府是插手不了的。

所以胡迁下了车,见到三个老太太围着她,一副等她发言的样子,十分茫然。

杜县姥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这位大人开口,已经意识到可能是个乌龙了。她后退一步,拽了拽边上的李县姥。老姐妹之间很有默契,马上不问缘由就跟着故作无事地散开,只留下白县姥还在原地。

白县姥年纪虽然不小了,反应却还很敏锐。感觉到身边一空,侧目看去,果然那两人鸡贼地先溜了。这时候再跑也来不及,便扯出一点笑意道:“这位先生,我同那两位姐妹皆是本县的县姥,不知道您来黎安,可有什么事?”

胡迁还是头回接触真实的县姥会,以往在州府的地方志里读到,私以为众望所归,必是德高望重之辈。今日一见,那两个老姐姐脚底抹油似的,被这位一口道破身份之后都有些僵住,若无其事地转身行礼,心里不由暗暗发笑。再看那主动开口的,已经隐隐在面上带了一丝解气,更觉得县姥们顽童心性,质朴可爱。

世人都说人老成精,竟然是精怪的精。这三位要是能入朝为官,想必那殿堂要有趣许多,她哪怕无心仕途,也要去谋个一官半职凑凑热闹了。

“县姥不必多礼,老身只是听友人家中有言,贵县出了个小神童,心生好奇。不知县姥可有听闻此子?”

李杜两家本就是因两位县姥之间交好才结的亲,俩人的姐妹,正是李蛛和小李氏的婆婆杜连。俩人自然清楚小五的事,当下也不含糊,李县姥当即上前问道:“先生从安庆府来?”

“正是,”胡迁闻弦歌而知雅意,“小友在书斋不便前来,只同老身指了路。”

“先生随我来吧,”李县姥笑开来,不无炫耀道,“小五这孩子,在家可闲不住。前些天还跟着她姑姑姐姐出来找字练,把县里看得着的字都学了个遍。再不找个夫子来教,都怕这娃娃憋坏了……”

胡迁随着她一边往李蛛家走,耐心听着,一边十分配合地表现出些惊叹,哄得李蝶得意地又说了不少家长里短。杜县姥带着胡有德去栓马,两人落后几步跟在后面,面上都有几分无奈。

杜橫是觉得,老姐妹话未免太多。再说下去,家里的底都要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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